是怎么离开西峰路的,李既白没有印象了。
完全空茫的感觉,像戴了副效果顶级的降噪耳机,隔绝掉周遭所有喧嚣,耳边只剩他们之间的对话循环播放。
手机揣在外套口袋里,振响的第三次,站在他旁边的男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轻拍他的手臂,“哥们,是你电话吧?”
李既白重获听觉般,意识惶然回笼,道了声谢。
打电话来的是季惟酒吧的调酒师,求救一样嚎叫:“哥你总算接电话了!”
“老板喝多了,我们想叫车送他回家,怎么着都说不明白。”
地铁播报到站的声音适时响起,调酒师激动地说:“哥,你就在附近啊!太好了!快来救命啊!”
要不先救救我呢?
李既白闭了闭眼。
有一万个理由拒绝管这闲事,但他潜意识里有点抗拒现在回家,便说:“十五分钟。”
出站时雪还在下,细小的晶粒落在地上不足以构成积雪,汇成雨天般的湿泞。
饶是这样,槐枰街仍比平时热闹很多。
四季酒吧同样,但科技感十足的装修风格搭配圣诞装饰,有点说不上来的不伦不类。
音乐也吵,李既白一进门就感到头痛。
季惟醉得厉害,脸上分不清是泼洒的酒还是眼泪,吐字不清地来回絮叨跟乔楠的事。
说来说去,大概就是大吵一架之后被绝交了。
吧台里一片狼藉,泡发的烟头,滩开的混色酒液,地上还有疑似玻璃酒杯的碎片。
李既白心里烦乱,懒得再听他的醉言,直接提起桌面上的冰桶贴去他侧脸,“你没事吧?”
“是你先喜欢别人的,给你什么结果受着得了,要嚷嚷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辜负你了。”
调酒师这次没尿遁,站在一旁默默点头。
“你懂个屁。”季惟猛地伸手拂开,冰块哗啦啦洒了一地。
得亏调酒师眼疾手快拉了李既白一把,冰桶里化掉的冰水才没泼到他身上。
李既白不想再跟他废话,踩着冰块,拽住他一条手臂搭在肩上,“我送你回家,或者你去住酒店,选一个。”
“去你家?哦……行,有酒吗?”
“……”
最后打车去了李既白的住处,季惟经夜风吹,又被丢进浴室冲了个澡,人稍微清醒了些。
他看见了那些女士生活用品,半靠在床头,懵懵地问:“你真有女朋友啊?”
见李既白不应声,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想到刚才回来时他手里提着的两个礼品袋,终于品出点不对劲,“你也失恋了?咱俩同病相怜啊,要不一起再喝点?”
喝多的人怎么这么多鬼话。
李既白没理,拿了换洗衣物,想了想,一并拿走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
季惟叫住他:“这个留给我呗,我头疼的很。”
“你再多说一句,从我家里出去。”
季惟从没见过李既白这样,但他没力气再折腾去别处,识相闭嘴,裹着被子睡了。
室内开了暖气,李既白洗漱完,反枕手躺在沙发上,酝酿不出丁点睡意。
茶几搁着何筱舟退还给他的手表和相机,还有燃着的香薰。烛光跳跃着,令他想到半昏昧卧室里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他们共同制造出的迭荡与涟漪。
他和她都喜欢这个味道,用完了好几支,逐渐成为另类的记忆锚点。
李既白阖上眼,将那火苗吹熄。
他不得不承认,过去这么多年后,他仍旧不擅长处理如何将一段关系从生命中剥离。
怎么做到不见她?
明明昨天傍晚他还在她的家里,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而她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跟他诉说自己的不愉快。
礼物早半个月就准备好了,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他以为这就是,不会再有比那个节点更靠近她的时候。
但他预估错误,搞砸了一切。
*
乔楠突然回国一趟,或主动或被动地搅得所有人都发生了变化,圣诞过后没几天,又施施然飞去美国。
她说这次是去斩情缘,和Eric总要有个了结。是周末傍晚,何筱舟送她去机场,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笑,隐约咂摸到一点出征的味道。
乔楠这次回来并非纯为玩乐。
她雷厉风行招了个店长专门打理槐枰街的咖啡店,还抽时间看了几间店面,未来打算重拾专业,另开一间工作室做服装设计。
“那和你爸呢?就这么僵着?”
乔楠无所谓地耸肩,“他都把奥斯卡赶出家门了,我还贴冷屁股吗?”
奥斯卡是乔楠养的一条阿拉斯加,大型犬威风凛凛的,何筱舟见过很多次,“要不放我这,我帮你养一段时间?”
“你?一忙起来没完没了的。放心吧,在我店里起居室给它搭了个窝,让店员照顾着,涨工资就是了。”
“季惟呢?”
“提他干嘛?”
乔楠颇有些头疼地说:“我收回那天的话,还是不能跟弟弟谈,太幼稚了。”
说完,又想到什么,嘿嘿一笑,“筱筱,你情况不一样,不用参考我的想法。”
何筱舟垂下眼睫,“有什么不一样。”
“原因我说过了。”
乔楠点到为止,“我知道你不被逼到一定份上是不会动弹的,至于小白是不是那个能撬动你的人,我很期待。”
她兴致勃勃,“要不咱俩打个赌?”
何筱舟自然不会应承这个赌约,像上次分别一样拥抱她,祝她一路平安,然后独自驱车回家。
新年伊始,街面上到处张贴着各种精美的图画装饰,比圣诞更热闹,年底的节日一个接一个,红彤彤的鲜艳颜色映进眼里,怎么看都充满希望。
而何筱舟上楼时回望社区门口的那棵老树,树叶凋敝只剩枝干,满目凄然。
她毫无预兆想到夏天,郁郁葱葱的树影里,李既白下了班赶来同她吃饭、散步。临分别前,用那双好看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认真问她,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不知是谁在稍低的树枝上挂了灯笼,得益于这暖洋洋的朦朦红光,她心头那点萧瑟和怅惘一并被驱散了。
何筱舟开始尝试用另一种方式将休息日填满。
按计划年前该收尾的项目基本都顺利进入验收环节,她不再需要加班,但行程仍安排得跟上班点卯似的,上午去余歆然创办的公司,下午去大学城跟何丽萍聊聊天,或者到槐枰街,端杯咖啡跟奥斯卡一起晒太阳。
余歆然尚未正式离职,办公场地完善、人员招聘之类琐碎的事情只能在周末进行,反倒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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