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在吵什么?怎么回事?!”
带着校长和那位在学校参观了一大圈,只差在教师餐厅用完午饭,这场接待就完美了。
最后一步却出了意外,刘昌建怎么能不急。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到将同学压在地上打的那人,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你个混账!”
熟悉的刺痛从头发上传来,小沈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放过身下已经吓尿了的软蛋,和面前暴躁的中年男人缠斗起来。
“胆子肥了你?居然敢在饭堂门口闹事!”
“嘶——敢咬我,果然是个疯子,明天我就联系少管所把你关进去!”
耳膜嗡嗡作响,头发被拼命撕扯连根断掉,后脑勺磕到了桌角一阵剧痛,指甲盖不知道撞到哪里直接被掀飞。
但同时也踹翻了不少人,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鞋印,手指胡乱挠出深深的血痕,又发狠咬住不知道谁的手,被用力扇巴掌也不松开。
“怎么回事?别打了别打了!谁给我解释清楚!”
“刚才国旗下讲话……小偷……谁知道,说不定是拿贫困补助打游戏混网吧去了……这种逃课混社会的小鬼,根本用不着同情……”
他在一片混乱和惊叫中持续挣扎,用尽全身力气表达着愤怒。
被按在地上时不顾一切地翻腾脱身,不知道弄伤了谁又被谁弄伤,小臂差点被扭骨折也不在乎,完全是一只失控的困兽。
“保安在哪?有什么东西可以绑住他,绳子还是水管都可以,快点别磨蹭!”
“哎呀霍总,您别看了,平白败坏心情,来,从这边上去就是教师餐厅……”
小沈佑浑身发抖,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为嘴里翻涌的血腥气而极度兴奋。
眼前又伸过一只手,他不假思索地咬了下去——
下一秒,又微微睁大了眼睛。
嘴里的触感柔软干燥,像是妈妈的手又不太像,骨架更宽大也更有力,骤然被尖牙洞穿,却没有挣扎也没有扇他巴掌。
一只大手摸上他的脑袋,避开受伤的地方轻拍了拍。
“霍、霍总?!”
“您没事吧,流血了!快叫人过来……”
小沈佑在浑浑噩噩中听到一片惊叫,有人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扯开。
他应激得浑身发抖,从喉间发出威胁似的低吼,下意识咬得更深了,血沿着尖牙流了下来,满嘴温热的腥气。
“我没事,不要再碰他了。”
一片混乱之际,一道沉稳又好听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小沈佑仍然没有松口。
却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那道声音平淡却不容置喙,将所有人的劝说都挡了回去。
“你们也不用一直陪同了,都吃饭去吧。”
人群迟疑地散开,那些拉扯掐拧着他的手也不见了。
轻抚在脑袋上的大手存在感顿时鲜明起来,轻拍了拍,似乎在提醒他松口。
小沈佑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试图威胁对方先一步放开手,然后自己再松口。
但那只手却径直往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不知道被按中了哪里,他一阵牙酸,忍不住松口的刹那,嘴里叼着的肉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箍在腰上的力道——
“?!”
他被人单手抱着腰,四肢朝地捞了起来。
世界在眼前颠倒,耳朵里嗡嗡作响,浑身上下都很疼,但他没再挣扎,等待着这个声音好听的大人把他扭送到警察局。
警察叔叔会拘留他吧……
学校也会批评处分,或者干脆开除他……
这样也好,不用坚持完成学业,能到外面打工兼职赚钱……
小沈佑浑浑噩噩地想着,因为姿势加剧了脑袋充血,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也没注意到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二楼,教师餐厅。
和学生食堂不同,这里有接待贵客的独立房间,关上门就能隔绝外面的喧闹声,里面有一套很大的红木餐桌椅。
小沈佑被放到椅子上。
下一秒,面前放了一个打满饭菜的餐盘。
雪白的大米饭粒粒晶莹剔透,金黄的大鸡腿肉质紧实又滑嫩,酸甜咕噜肉叠成小山,汁水淋到了一旁嫩绿的花椰菜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吃吧。”
听到这两个字,小沈佑来不及反应,就一头扎到了餐盘里。
他吃得太快太急,甚至忘掉了人类的礼仪,用手抓着饭菜就往嘴里塞,没嚼两下就囫囵往下吞,吃得满脸都是饭粒和油。
那个声音好听的大人有尝试阻止他,但一伸手过来,就被满是敌意的护食眼神击退,只好安静地等他吃完。
……肚子久违地被填满了。
小沈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餐盘,崩掉的理智缓慢回笼,下一秒,脸颊的饭粒被轻缓地擦去。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条手帕,动作慢条斯理又沉稳至极,手帕上散发着格外好闻的香气,干净、温暖而熨帖。
他又呆呆抬起头来。
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西装,身量极高,气场强大,看起来像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人物。
男人轮廓凌厉俊美,几缕垂落的碎发下一双丹凤眼狭长,漂亮的灰蓝色眼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若天神下凡。
“吃饱了?”
本该是难以接近又严肃的气质,靠近都会让人打哆嗦那种。
但他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盈盈笑意揉碎在眼底,一刹间仿若春风拂过冰雪消融,让人不自觉就会放下防备。
是一个声音好听、长得好看,还特别温柔的大人。
耐心地擦完脸,霍矜年又将手帕折了折,继续帮他擦手上的油,动作轻而细致。
小沈佑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张开五指,搭在那只手的掌心里……好大,而且好暖和。
他出着神,对面人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而是小孩手上的各种伤痕,挫伤、擦伤、割伤、被掐出来的淤青和未愈合的冻疮。
刚才打架的时候,这小孩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盖被掀飞了,露出下面鲜红的肉来。
这是很多大人都忍不了的剧痛,他却一声不吭。
霍矜年眉心微蹙,但意识到小孩正看着自己,又松了神情轻笑道:“很疼吧?之后要去医务室看一下才行。”
不论前因后果如何,在一所学校里、在这么多领导和老师的眼皮底下,有学生长期忍受着这样的伤,总归是有人失职了。
不过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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