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进入客栈前,烛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思绪回到当下,归笙坐在屋子里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脑壳,凝神捋顺思绪。
虽然归笙在天霄派的书目上读到过,玄婴族早已灭绝,但眼前有这么个活生生的玄婴族在,可知书中所述并不准确,极有可能是编写书目的修士太久没见到玄婴族的踪迹,或是听说玄婴族灭绝了,就这么一板一眼地写进书中,教导给弟子了。
归笙记得在第一重莲华境中,师母向莲华殿借碎虚宝镜,说是为了查明玄婴族遭到追杀一事,然而三年过去,到了如今的烛烬口中,“追杀”已经变成了“灭族”。
这当中发生了什么?
师母和玄婴族,又究竟有何关系?
想不出个头绪,归笙只得感慨:本以为和烛烬只是同路,没想到连所为之事也有所关联,这可真是太巧了。
沉吟片刻,归笙对倚在窗边的烛烬道:“之前忘了问,你是如何断定能在魔元山找到真相的呢?”
烛烬依旧有问必答:“玄婴族人彼此间有血脉感应。”
他偏首望向石窗外,视线落在那隐在皑皑雪雾间的魔元山。
“我受过重伤,记忆有失,记不起来是何时何地与族人彻底分开的……但我感应到,族人最后的出现之处,就在这魔元山上。”
归笙羡慕地道:“原来如此。”
她要是和师母也有这种感应就好了。
可冰冷的现实是,她只能依靠一些零碎的线索寻找师母的下落。
归笙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问:“我们要在这个破客栈待多久?”
烛烬:“等到九幽魔使出鼎,开放魔元山。”
归笙“晤”了一声:“那岂不是没有准话。”
烛烬:“不会太久,它们会赶在天劫到来前放人进山。”
归笙:“好吧。”
对话告一段落,二人各自静修。
两个时辰后,夜色渐浓,屋中只依稀可见雪光描摹的轮廓。
烛烬起身,试着用青焰点了点那根石头做的蜡烛,没点起来。
归笙眯眼分辨着他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道:“那蜡烛不是一看就点不着吗?你在盲目地坚持什么?你举起手来是要把它拍碎吗……”
话音才落,“唰”的一声,满室亮如白昼,瞬间暴涨的烛光几可媲美艳阳。
归笙瞪着那根熊熊燃烧的石头蜡烛:“……”
烛烬放下手:“这是石蜡鬼,一种需要恐吓才会现形的小鬼。”
归笙纳罕地走过去:“原来这是这客栈里的伙计么?”
烛烬:“算不上。”
他平静地扫了眼火光中那张痛苦的鬼脸:“这小鬼的大部分元魂都被长舌魔抽走了,只剩下一缕残魂用来接收恐吓,顶多算个没有神智的奴隶,会一直被长舌魔奴役到死。”
归笙愣了愣。
烛烬看她一眼:“你不必同情它,北原就是这样。”
他没有明说,但归笙知道他说的是哪样。
强者为刀俎,弱者为鱼肉。
实力为尊的丛林法则。
静默中,烛烬又不知道从哪找来个石编的灯罩,往蜡烛上一放。
屋中强光骤黯,处于一种可以视物,又可以在这光亮下入眠的程度。
归笙瞄了眼屋中的唯一一张石床:“……”
烛烬径自走到窗边,弯下身,化出玄婴兽的原形,伏在了窗下。
他看都没看归笙,但归笙心领神会地蹦上了床:“感谢您大人有大量。”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两件备换的衣裳,往身上一裹后,躺下试图入睡。
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夜的风雪格外猛烈。
冷倒不冷,因为有个热气腾腾的魔兽伏在窗边,寒风从那扇破烂的石窗吹进来后,都被它散发出的热气焐热了。
只是雪砾太大,不断锤擂石窗,“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吵得归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好半天,归笙被吵得生气了,翻身坐起,就听烛烬道:“闭嘴。”
归笙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自从摸清了烛烬是个有原则的魔族,绝不滥杀无辜,且出于礼貌会有问必答后,归笙在他面前就再也不伏低做小了。
比如此时此刻,怀着存心给他找不痛快的心思,归笙有恃无恐地开口道:“都说魔尊死了,但为何这么久了,都没传出任何的风声,说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呢?”
烛烬不耐烦但回应:“我杀的。”
归笙:“?!”
烛烬看她震惊的神色,以为她是在质疑自己这句话的真实性,于是道:“其实魔尊挺弱的,除了垂死挣扎的那一下,我没想到他会有缚妖索。”
归笙串通起来了:“所以你当时身上那个缚妖索,就是魔尊垂死时丢出的?”
烛烬:“嗯。”
归笙震惊:“你是怎么一瞬间从北原来到中州的?”
烛烬冷淡地道:“你当时不是听了那个石头人说的么?两大时空之法里,另一个就是玄婴族的噬空术。”
他冷不丁提起这茬,归笙虽然震惊这术法如此玄妙,竟能一瞬千里,但也怕讲多了勾起旧怨,忙不迭打哈哈揭过去道:“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成功逃走了啊。”
烛烬垂下眼:“算不上,没躲掉。”
时隔一月之久,烛烬面上仍有隐隐的不虞,似在懊恼当时的一时失手,被魔尊濒死丢出的缚妖索困住。
瞧他这副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怄得要死的模样,归笙合理怀疑,这些时日烛烬每夜入睡时,都会翻来覆去地回想那一幕,然后在脑内反复推演当时怎样做就能躲掉了。
归笙越脑补越忍不住,最终“噗”地笑出了声。
烛烬:“……”
他看她一眼。
归笙紧急收笑,严肃澄清:“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严格了,你已经很优秀了,实在不必如此吹毛求疵。”
她倒也不是完全溜须拍马,毕竟在烛烬这个年纪,修为能到如此境界,即便是作为修炼天赋强过其他族裔的魔族来说,也是极为罕见的。
烛烬却没接她的这句话。
气氛一时微微沉滞。
归笙不禁疑惑:她说错话了?
她仔细回想了下,自认除了语气谄媚得令人咋舌外,并没找到什么冒犯的点。
归笙眼珠转了转,尝试转移话题:“那你为何要杀魔尊呢?”
烛烬吸了口气,重新接话了:“想要登上魔元山顶,就必须让九幽魔使开鼎,也就意味着魔尊必须死……我在魔元山下等了半年,才等到他忍不住下山了。”
归笙托腮:“这个魔尊也真是不要命了,明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山下会有人蹲守他,还敢下来……你看到它是下来干什么的吗?”
烛烬显而易见地停顿了一下。
归笙察觉他不是不愿说,而似乎是不太好说。
她诈道:“你刚才就没接我的话,现在又不接,你的涵养呢?”
烛烬于是道:“夜会情人。”
归笙:“……”
好吧,原来如此。
看烛烬这一言难尽的表情,当时的场面恐怕有些难以直视。
归笙好心地没再多问。
一通跌宕起伏的交谈下来,终于把她残余的精力耗得精光。
归笙仰面躺下,翻了个身,面向墙壁,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归笙在一阵地动山摇中醒来。
一睁开眼,就见烛烬站在窗旁,向外望着什么。
归笙揉着眼睛走过去,跟着他一道张望。
然后她就指着外面浓烟滚滚的雪山问:“魔元山炸了吗?”
烛烬:“……”
烛烬:“不是,九幽魔使出山了。”
归笙“哦”了声。
又一个激灵,彻底醒了:“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烛烬:“嗯。”
二人下楼,但见昨日座无虚席的客堂空无一人。
长舌魔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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