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宫本是父皇寝宫,此番传召卫怜的人,却是贺昭仪。
她双腿使不上气力,又不敢耽搁,一路随着宫人赶过来,额角和手心都渗着细密的虚汗。
直至被引到后苑,才见到父皇正在研习道家的养生术法,贺昭仪则伴驾在侧。更令卫怜错愕的是,贺之章竟也在场……
他直挺挺跪在廊下,瞥见卫怜,脸色愈发难看,无可奈何地望向贺昭仪。
卫怜约莫猜着与雪雁相关,愈发小心翼翼了。
行过礼后,贺昭仪本想亲昵地唤她一声,话到唇边,才发觉记不起她的名字了,只得转向陛下道:“陛下,七公主当日也在场。下人见识短浅,可公主却是亲眼见过那双雁的。”
她面上堆起柔和的笑,顺势牵过卫怜的手:“好孩子,莫怕,据实直说便是。”
父皇只冷冷“嗯”了一声,手中典籍又翻过一页。
贺昭仪的手心娇嫩柔软,卫怜却紧张得微微发颤。她忍不住看了贺之章一眼,才低声答道:“雪、雪雁被捕时,儿臣……的确望见雁身是雪白色……”
贺昭仪脸上笑意还未绽开,皇帝目光却倏然转向卫怜,冷声嗤道:“你离得近?瞧得真?朕看你这些年病得昏昏沉沉,记忆又岂可作准?”
此话一出,卫怜双腿发软,直直跪了下去。贺之章刚松半口气,此刻亦是满面错愕。
“朕看到的,分明是一双污秽不祥之鸟。”皇帝面色阴沉,一身华贵龙袍裹住他削瘦的身躯,愈发显得皮肉松垮:“即便你当日所见为白,那也是它欺瞒世人,其性不纯!”
贺昭仪至此方悟,皇帝这分明是在敲打她,斥她白费心机、自作主张!
她心头一凛,再不敢辩半个字:“陛下说的是。”
在场众人,也如死了般安静。
卫怜吓得不敢抬头,连眼泪都凝固住了,只在眼底堆着。
直到有宫人压低了声气禀报,说四殿下有要事求见,皇帝这才拂袖而去。
卫怜垂首跪着,目光望着裙上晃动的那一点光斑,指节攥得发白。
更漏声慢,她与贺之章也不知跪了多久,才有宫人悄然扶起他们。
卫怜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叫宫人随行,只僵着双腿慢慢往回走。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踏入一条长长的回廊,目光也不由自主飘远,落在那片琉璃瓦上。
约莫在她五六岁时,还常随母妃来向父皇请安,这条回廊是必经之路。只是那时总有母妃温软的手,轻轻牵住她。
廊外缠绕的紫藤开得正盛,与记忆中并无二样。一阵夏风吹过花架,她才恍然发觉这香味已许久不曾闻过了。
相比起伤心惊惧,卫怜心底更多的是迷惘。或许她的确不讨人喜欢,算不得一个有用的女儿,可她已经竭力不去犯错,也曾不止一次笨拙地尝试讨好父皇,为何却被父皇厌弃至此,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
她强忍泪水,低头朝人少的角落走,脑子里想着那对必死无疑的雪雁。直至双腿酸得走不动,她才在一片池水边停下,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坐在石头上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卫怜刚把眼泪抹干净,忽地飞来一颗小石子,不轻不重地落入水中。
她循声回头,这才瞧见贺之章竟站在身后,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卫怜此刻并不想见到他,话里还带着鼻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之章目光掠过她微肿的眼睛,走上前递给她一块石子。
卫怜正觉得莫名其妙,他便说道:“堂堂公主躲着哭算怎么回事?像你这样迟早要气病,不如丢石子泄愤。”
说着,他自顾自示范起来,抡圆胳膊向水面掷出一颗,这回扔得太远,惊得水中央一双鸳鸯簌簌拍翅。
卫怜一时语塞,忽然记起贺之章是比自己小些的……她幽幽叹了口气,再看他时,便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贺之章见她不动,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卫怜却指尖一紧,当真捏着石子抬起手来——却并非是对准水池,而是直直对着他。
雪雁也好,刺杀也罢……皆因那日围猎而起。卫怜明知贺之章也无辜,心底却还是止不住地窜起一缕怨气。
贺之章抬手想打掉她手中的石子,却又生生止住,烦躁地别过头去:“这次算我倒霉……可我真没想到会连累你!”
卫怜望着他黑玉似的一双眸子,终是没能砸下去。
她半天没吭声,继而学着他的样子,也使劲将石子掷入水中,“扑通”一声响。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怎的,到最后双双蹲在池边,几乎将地上的石子扔光,水中央那对鸳鸯也早游不见了。
卫琢寻到此处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情景。
二人被卫琢领回去,卫怜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贺之章与卫琢这位表哥也算熟稔,沿路上忽然想起一事,朝卫怜问道:“当日那支檀木簪,怎的不见你戴了?”
提及此事,卫怜心中仍有几分小小的郁闷,却没有瞒他:“先前送去尚方署修缮,可那匠人忽染急症,簪子几经转手,竟不知落去了哪儿,连犹春去找也没有找到。”
“尚方署行事竟这如此疏忽,连主子的物件都能遗失。”贺之章眉头一拧,见她面上仍有失落之色,大咧咧一挥手:“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一支簪子,丢了就丢了,我再给你寻十支八支更好的来,就当赔你的了。”
他哪知那簪子是陆宴祈送的,卫怜也不便道明,只好摇了摇头。
贺之章走在卫琢身侧,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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