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今日很开心。自从来了长安,他就没怎么舒心过。但和姜维、阿蛮等人相处,让他觉得十分放松。
崔府就像一个牢笼,将他牢牢缚住,挣脱不得。在这里面,他不再是崔琰,而是崔家延续荣华富贵的棋子,任由他人处置。
崔侍郎从平安那里得知崔琰又去了怀远坊,便着仆役唤他过来问话。
崔琰进屋后,崔侍郎正在写字,头也不抬。
崔琰不便打扰,便恭敬站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无聊…估摸着又是要讲那些个官场经。
崔侍郎自打上次将崔琰引荐给王尚书后,得空时便给他讲解朝中各派人物关系及政治理念,便于他日后入仕关系经营。
约莫一刻钟,崔侍郎才放下笔,看了崔琰一眼,招呼他过来共赏。
不得不说,崔侍郎的字是真的好看,气韵贯通,风骨精妙共存。唐朝以书会友,以诗会友风气正盛,是以崔家儿郎自三岁开蒙,书法赋诗乃重中之重。
崔琰对自己的字很有信心,已是上乘。但崔侍郎更多了老练的笔力。他不由赞叹:“五叔好书法!字里金生,行间玉润。”
崔侍郎开怀大笑,他此生最得意之一便是他的文字,那可是受过陛下亲赞的。
“来人,将此字装裱好,再着金丝楠木盒装好。”他吩咐仆役道。
“五叔这是要送人?”崔琰问。
崔侍郎点点头:“之前囤田案的卢侍郎还记得不?”
“是和驿站刺杀案相关的那个?”
“正是!明日为他送行。”崔侍郎缕缕胡须,继续道:“案子刚审理完,外放绛州刺史。这京中上下官员何人不是疯狂占地囤田?朝中之人十有八九都这么做。就算有人洁身自好,但他能保证身边之人不随波逐流?”
崔侍郎喝了口茶,继续道:“只要不被政敌抓住把柄,一切都好。卢侍郎就是卢氏得罪了范阳节度使而遭弹劾。陛下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只能将他外放。但看情况,应是象征性的惩戒,他今后恐会复起。”
崔琰额上青筋暴起,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圣贤书道: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此谓为大治。可这群入仕后的读书人,却抛开了圣贤之道。
崔侍郎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七郎,你还年轻。我十几年前,也是如是想法。但官场讲究的是利益捆绑。你只要触达陛下的圣意,那你便是法,法由你定,又何来犯法一说?”
崔琰深吸口气,辩驳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依靠利益集团和圣意维持的权力,一旦失势,必遭反噬。”
崔侍郎摆摆手:“我知你现下无法明白。待你进入官场,就会明白我今之所言。那卢侍郎能如此重拿轻放,就是他深得圣意,就是他岳家乃陇西李氏,牵着骨头连着筋。”
说完,崔侍郎命人取出画匣,一一取出画像。“是以世家大族都要深度绑定。你可知为什么你的婚事都没定下来?不是因为你随祖父四处游走常年不在家,而是你父亲要为你在京城选一世家女。这些都是你婶娘为你物色的适龄女子。你且看看。”
崔琰看去,各色女子画像形态各异,画像下一排小字注明家世出身。崔琰一阵心烦,他自小便知这些世家大宅里的尔虞我诈,生平最厌这些勾心斗角。
他谢过崔侍郎,而后拒绝:“五叔,我想先专心备考,待放榜之后,再议此事。”
崔侍郎点点头,放榜后有功名在身,只怕还能与皇族结亲,便不再赘言。
崔琰满身失落回到屋内,平安见他那颓废样,心生愧疚,欲要上前安慰。
崔琰摆摆手,待得夜半大家都熟睡后,他戴上蒙面巾,躲开府里的侍卫和街上的金吾卫,出了府。
翌日,阿蛮早早起床,小桃已经忙活起来了。虽然阿蛮一再重申,不需要伺候,但小桃一旦闲下来就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做少了,没有价值就会被发卖出去。
阿蛮也就随她去了。收拾完,便到行社上值。这几日因着快要中秋了,行社的单子多了起来。阿蛮算了一天的账,比平日里晚了些。
她照常先去西市买了胡饼,带给淮哥儿。
刚进怀远坊,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人们赶紧靠边躲避。不大一会儿,路上仅余一三四岁的幼童,浑然不觉。
急速的马儿渐渐逼近。
马上之人这才看清前面的小人,大声喝道:“让开!”他在慌乱中使劲拽住缰绳。
马儿吃痛,紧急停下。马头使劲上仰,带着前蹄高高抬起,口中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人们都傻傻地定住了,眼睁睁看着这惊险的一幕。那小女孩正在马蹄之下……
阿蛮赶紧扔掉手里的胡饼,快步冲到马蹄下,一把抓过小孩,搂在怀中,再顺势就地翻滚一圈。而此时,马儿前蹄刚好落地。
他们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
男人抓着缰绳跳下马背,气急败坏对着倒地的二人训斥:“不长眼的狗东西!碰坏了宝马你二人加一起的贱命都赔不起。”
阿蛮正要与之理论一番,艰难起身,但左腿剧痛又让她跌坐在地上。
小孩受惊,又见那男人怒目圆瞪,凶神恶煞,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人群逐渐聚拢了来,刚刚的情况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况且要不是躲避及时,这二人的遭遇恐怕就是他们的。于是众人义愤填膺对着男人七嘴八舌起来。
“恁的竖子,当街驾马横冲直撞,伤人不说,还口出恶语,还有王法没有?”
“然!《唐律疏议》规定,在街巷驾马驾车疾奔,当笞五十!”
男人见不占理,扬起马鞭朝着地面使劲了一鞭子:“尔等庶民,见识浅薄,我不欲与之计较!”说完他扔下一钉银子,“拿去看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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