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云烽坚持,关雁门也不再怀疑,两人一起看着那粒不过成年人半个指节大的东西,沉默了。
“能把你从御史台狱里救出来,还能带到宫外的人,在京城里应当有些势力。”关雁门忽然开口。
章云烽不置可否。
“但北疆离京城很远,你父兄常年驻边,与朝中官员也很少有往来吧?”关雁门接着道。
章云烽点头:“我兄长在我记事后,就只回去过四次,最长的一次,是我父亲去世,他在京中八天,除了御史台将他叫去询问战事始末两日,其余时候,他一直在镇北侯府接待来往宾客。其余几次,也就只是进宫述职,再在府中睡一晚,天不亮就走了,应当也没有时间和朝中官员联系。”
“北疆的人不足以把你从御史台弄出来,你京城里的好友能吗?”
章云烽想了想自己那群狐朋狗友,摇了摇头。那些人和自己差不多,大多是侯爵后辈,也有一些官僚子弟,但他回忆了一圈,并不觉得有人和自己的关系能好到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御史台里捞自己。
“而且即使是我京城中好友把我救出来的,他们在北疆也没有势力,这种扳指不会出现在这里。”章云烽补充。
“那很奇怪了。”关雁门很少遇到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觉得脑壳有点疼,“京城和北疆都找不出这样的人,但是京城车夫手上的扳指又莫名其妙和北疆的对上了。”
章云烽也想不通,他将装着火石火镰的盒子放了回去,把抽屉重新关上,摇了摇头:“此事怪异,钟向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先别声张。”
屋里已经要黑透了,两人不能点蜡烛,于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关雁门跑了一下午,不想再站着,还顺手把墙边的长凳也拖了出来,两人就着一天里最后的一点光亮,坐在屋门口吹风。
“其实钟向川也不太对劲。”章云烽低声道,“阳关口那个校尉也是。”
关雁门点头,跳过阳关校尉不是余止戈的事,和章云烽交换了一下想法,两人嘀嘀咕咕半天,越理越不明白,只觉得从朝廷到边关的局势全都是一团乱麻,扑朔迷离,处处透着古怪。
天已经很暗了,城中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医帐里仍忙碌着,隔着半座城都能看到那里的光亮,城门口的修缮工作也在进行,不时有扛着砖石木料的人从门口跑过去,路过时都好奇地看一眼他们俩。
正当章云烽被蚊子咬得快没了脾气的时候,钟向川终于跑了过来:“两位大侠久等,方才城口有些琐事,他们拿不准,来问我,耽搁了一些。”
“没事。”关雁门站起身,给自己手背上的蚊子包掐了一个十字花,“劳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钟向川摆手,带着两人往外走,“饭食都送到医帐那边了,我带你们过去。”
“哎,对了。”钟向川忽然脚步一停,转头问章云烽和关雁门,“你们怎么坐在外面?”
章云烽:“你走的时候没点蜡烛。”
“嗐,我说呢。”钟向川一拍大腿,接着道,“你们自己找找火引子嘛,再不行叫个人帮你们点上,外面好多蚊子。”
他提着一盏小灯,灯上罩着一个脏兮兮的罩子,光从下照上来,灯罩上的污痕也被投射到他脸上,在昏暗中,显得莫名有些阴森。
说这话时,章云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只觉得钟向川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的背后泛起一丝凉意,表面上还端着泰然自若的样子:“这不是我想着,你府邸里应当有不少军机,我和关大侠乱动不太好嘛。”
“这有什么的。”钟向川把头转了回去,带着他们俩接着往前走,“别人翻确实不太行,您又不是别人。”
章云烽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钟向川又道:“而且,那屋子原先也不是我的,里面也没什么我的东西。”
章云烽的心又提了起来,他顺着钟向川的话问下去:“那这屋子是谁的?”
钟向川的头又转了回来,看着章云烽,这人奇怪得很,头一扭过来,脚底下就也不动了,章云烽和关雁门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章云烽被他来回转头的动作弄得心焦,简直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就听钟向川说:“我来的时候,城中老兵告诉我说,那屋子是老将军还在的时候,大将军住的。”
“那会儿余昌城和拓封城都还在,隔三岔五打仗,大将军年幼,也上不了战场,就帮忙在几座城池之间传消息,有时候不着急回去,就宿在檀口,离前线远些,也能睡个好觉。老将军本想着等大将军再大一些,再让他搬去余昌。后来……”
“后来我……老将军没了,余昌城也没了,大将军接了虎符,就搬去拓封城了?”章云烽急急接话,嘴瓢了几次,又在要秃噜出去时强行收了回去,他微微拧着眉,“这屋子是我……是大将军的?”
钟向川点了点头:“是的。”
“里面的东西也基本都是大将军的?”
钟向川接着点头:“是的,我来之前这屋子常年锁着,别人也进不来。”
“你自己有多少东西放过来了?”章云烽眉头越皱越紧。
钟向川不知道章云烽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他也不敢问,只能老实回答:“我刚接手檀口不过半月,加之战事吃紧,很多东西都没有动过。就放了一些衣物,生活必须品之类……”
眼见着章云烽再问,就要问到那个装着铁扳指的抽屉了,关雁门赶紧用胳膊肘拐了章云烽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章云烽看关雁门脸上不赞成的神色,也意识到是自己太心急了,抬手掐了一下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钟向川看看章云烽,又看看关雁门,一头雾水,茫然问:“怎么了,两位大侠?”
“没事没事。”关雁门摆手,笑了笑,“你提起老将军和大将军,他有些激动。”
章云烽将掐眉心的手放下,没有否认,神色疲惫地点了点头:“嗯。”
“这样啊。”钟向川恍然,看着章云烽脸上低落的表情,又有些自责,“我不该在餐前说这些的……”
“不必道歉。”关雁门都帮他找好剧本了,章云烽也就顺势照着她的说法往下演,“我自幼时起,就是从别人口中听他们更多一些,但是耳闻终不如目见,我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他朝钟向川抬了抬嘴角,半是虚情半是真心地道:“多谢你和我说这些。”
钟向川看着他,油然而生出一种责任感,章家为国为民四代,鞠躬尽瘁马革裹尸,因为皇帝猜忌,小世子被迫留在京中,没有自由,还不能与父兄团聚。现在大将军没了,皇帝却将镇北侯府无情抄家,连小世子也被人追杀,甚至连真实身份都不能透露,只能以江湖假身份示人。
何其可悲!何其可叹!他钟向川一定要忠心耿耿地保护好小世子!
想到这里,钟向川觉得自己肩上又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整个人一下子斗志昂扬起来,他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悲愤道:“放心,您就留在这里,我们这里虽不比京中,但至少自由。”
章云烽不知道钟向川脑子里已经演了一百出“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看着这人忽然特别激动,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保持住了一个演员应该有的素养,一边想着钟向川发什么疯,一边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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