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莫潸然打开门,石阶上站了一个人,是昨晚扬言要来接她的人。莫潸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右手就被林沐尘拉住,他兴奋激动地说:“潸然,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人?”莫潸然一惊,不知道他别出心裁又想干什么,莫潸然甩开他的手,一口回绝:“不见!”抢过他手里的钥匙,往车的方向走去。
“我都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说不见啦?”林沐尘追着她问。
莫潸然毫不关心,敷衍地问了一句:“是谁?”
林沐尘脸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地说:“我妈妈。”
莫潸然又气又恼地瞥了他一眼,加快脚步,不去理他。
林沐尘冲到她面前,拦住她,双手合十非常诚恳地说:“潸然,帮帮忙好不好,我都跟我妈妈说好了,我总不能失信于她吧。”
“那是你的事。”莫潸然不为所动,绕过他,去开车门。
林沐尘赶紧又挡在她面前,一副诚恳又无助的样子。见莫潸然有所犹豫,紧接着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莫潸然仍没有点头,他又说道:“每年除了过年过节,平时我很少见到我妈妈的,这次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跟我见面的。你就行行好,陪我去一趟吧,我真的好想念她,好想去见她。”
莫潸然奇疑不解,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妈妈……为什么会不肯见你?”
林沐尘深深叹了一口气,悲叹道:“这是一个非常惨烈的故事,你要听吗?”
莫潸然开车,林沐尘坐在副驾,一路上,他说着他妈妈的故事。
原来他并不是单斌的孩子,是因为14年前单斌夫妇走失了一个女儿,林美心不忍何芳每天以泪洗面,故而把林沐尘过继给了他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芳始终没有走出失去女儿的悲痛。她作践自己,惩罚自己,不让自己有一刻的好过。
林沐尘隔段时间就会过来看她,但她谁也不见,将来者通通拒之门外。
林沐尘身边站了一个人,何芳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疲弱的目光在莫潸然面上停留一瞬,然后从长椅上颤巍站起来,示意莫潸然过来坐,莫潸然礼貌点头。
游乐园人来人往,此处休息区还算安静,林间小径,长椅清风,闹中取一份静谧。
林沐尘握上莫潸然的手,走到何芳面前,蹲下身,郑重其事地向他母亲介绍:“妈,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正在交往,我很爱她,所以带来给您看看。如果您没有意见,如果她也同意的话,我们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了。”
结婚?莫潸然登时看向他,他们只是试着相处,何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莫潸然欲想说明可又有所顾忌地看向何芳,在看到她那张凄苦苍悴的面容时,便又说不出来了。
莫潸然面上浮起一层霜色,双眸难以言语地忧重,本该对他无情,却偏生出不可遏制的情感;本该心如止水,却又不受控制地向他而生。早就枯涸的心灵,逢得甘露,竟在凛冽的寒冬里奇迹般地有所春色。她,又陷入了不得解救的困境。
何芳憔弱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几分高兴地说:“那很好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说着,她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脸上的神情不由地又伤感起来。
林沐尘握住他母亲的手,何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克制住悲伤,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扁盒子,交付般地放到林沐尘手里,目测应该是装首饰之类的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给莫潸然的见面礼。
林沐尘打开,是一个玉镯,晶莹剔透。林沐尘说:“真好看,谢谢妈。”
突然,何芳在包里疯狂地翻找起来,神色异常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林沐尘也跟着紧张起来,却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潸然看到地上有一张塑封完好的照片,捡起来递到何芳面前:“您是在找这个吗?”
何芳一把夺过来,莫潸然被吓得一愣。林沐尘安抚他母亲,心下也好奇她手中的照片,轻声问:“妈,这照片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何芳把照片贴在胸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把照片给林沐尘。
照片中是个不大的孩子,手里拿着风车,眉眼嘴角皆笑。这衣服,这风车,让莫潸然想起她曾说过的一句话,这风车的颜色跟这衣服一样,都是红色,好鲜艳啊。
她何时说过,在哪里说过。片刻,她想起来了。14年前的那个中秋夜,任广寒带了一个小女孩来到戎平,这张照片让她想起初见红雨时的情形。没想到这个几乎被遗忘的瞬间,竟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莫潸然脸色骤变,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的反应之大,让一旁专心看照片的林沐尘不免也注意到,他唤她一声:“潸然?”
莫潸然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缓了缓,恢复自若的神情。林沐尘见她无事,便也没多问。随后把照片还给何芳,没有提及过往,怕惹她伤心,故而什么也没说。
临别前,莫潸然极其悲痛地看了何芳一眼,等转过身来,眼中的怒海狂涛如汹涌的海啸即将爆发。
莫潸然来到任广寒的住所,二话不说,直接闯入,上前阻挡的人,无一不被打倒,直到无人再拦。
聂寻风是最后一道防线,他用身体挡在门前,严声令下:“任先生正在会客,你不能进去!”
莫潸然一个狠厉的眼神扫向他,不与他言语,直接出手。聂寻风点到为止,旨在劝退她。而莫潸然并不买账,使出全力,十几招就击退了聂寻风。
莫潸然的突然光临,生生逼走了和任广寒会谈的几人。任广寒惊讶片刻,而后坦然,像是早就料到一样没有太多意外,示意聂寻风一众人出去。
莫潸然双眼赤红,厉声质问任广寒:“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红雨?为什么让她从小和父母分离?”莫潸然崩溃地嘶喊:“为什么?!”
莫潸然怒愤而疯魔的气势着实吓到了任广寒,他的脊背瞬时一凉,他没有料到莫潸然会以这种直接而粗暴的方式来质问他。
半晌,任广寒回过神,不过他没有半点愧疚,没有半点懊悔,而是用一种极其不在乎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你知道的时间要比我预想中的早一些。”
莫潸然逼近他,极其悲痛道:“你知不知道你摧毁了一个家庭,摧毁了一个母亲的一生。你让红雨的母亲尝尽骨肉离别之苦,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的残忍。你有什么权利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你有什么权利?!”莫潸然嘶喊开来。
面对莫潸然的指控,任广寒铁石的心稍稍有一点动容。不过,这么大的罪名他怎么能一个人担下呢?他冷目回视着莫潸然,为自己辩解道:“小然,你把所有的罪恶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是不是不太公平?红雨的走失并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是单斌不顾自己女儿的安危,为了秦幕天的一通电话抛下红雨;是秦幕天明知当时情形却没有阻止,依然执意叫走单斌;是他们作恶太多,让企图报复他们的人有了可乘之机。而我只是受人之托安置了红雨,你这样怒愤交加闯进来指责我,你又凭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里,任广寒也掩饰不下去了,索性也不再伪装。
莫潸然冷哼一声,“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不管红雨的走失是不是你造成的,你都为此出了一份力,造成一个母亲凄惨悲苦的一生。你大可不必扯出一些莫须有的人来为自己减轻罪孽,因为这个罪是你百死莫赎的!”
任广寒不再为自己辩解,反是同情地看着莫潸然,哀叹一声,“小然,你才知道真相的冰山一角,你就如此愤慨不能接受。那接下来的路,你可要怎么走啊?”
莫潸然惊愕地看向任广寒,脱口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任广寒轻轻一笑,表情耐人寻味,缓急有度地说:“你所知道的悲剧在这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只是将过去发生的事情像画卷一样缓缓展开而已。不要惊讶,也不要愤怒,因为还有更加惨烈的事情需要你去面对。就好比当年带走红雨的人,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至亲之人。当你们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像今天质问我一样去质问她,你可千万不要厚此薄彼。”
“至亲?”莫潸然十分不解。
“我想很快,你们就会见面了。”
任广寒说的话玄而不实,莫潸然似乎也不太相信。他既无心明说,再问也是无益。莫潸然临走前,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您资助过我,帮助过我,我也在有能力的第一时间把欠您的还给您了。从金钱上来说,我们已经两清了。如果一切的开始都是单纯的,我本该永远对您怀着这份感激之情。可红雨的走失,您对我们仨个的区别对待,让我无法像寻风一样对您感恩戴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您也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往后再见,我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还望多多保重。”
莫潸然躬身一礼,而后大步走了出去。任广寒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出神。面具戴久了,突然被揭下总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无所谓了,他该在意的是这么多年谋划的结果。至于其他的,什么仁义、高尚、圣洁……就留给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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