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见了面,司玉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点了点头。身后的仆从四散开将灯笼挂在窗檐,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
司玉原本是想敲打一下服侍季朝的仆从,不至于让季朝丢了性命。却没想到季朝身边连服侍的人也没有。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司玉遥遥看着台阶上虚弱的季朝。
司玉:“……你为什么被惩戒了?”
季朝垂下头,芝兰玉树的身姿竟显出一丝落寞:“二娘生病了,我不能替二娘分担,反而让二娘担忧,主君罚我是应该的。”
司玉皱眉,这原因未免太过主观了。难道是因为她将人从院子里撵出去了吗?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挨打那日夺门而入的李佑,想必这就是她继父了。就是他罚了季朝?
司玉脑海里转过几个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你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茯苓,将看望的礼品送给公子。”
茯苓应下。
没什么事了。司玉转身欲走,却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紧跟着就被拥入了谁的怀中。
“玉娘就要走了吗?”
耳畔一道声音细细地说。尽管这庭院灯火通明,司玉还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拥抱不怎么温暖,声音也太低了,很像是穷途末路的书生被什么蛇精缠上的桥段。
支在司玉身前的两条臂膀紧了紧:“我很害怕,玉娘陪陪我,可以吗?”
司玉坚定的又急匆匆的从这个拥抱里退了出来。
“有点男孩子的样,你有什么怕……”话说一半,司玉意识到这是个女尊社会。按照这种情况,男孩子说自己害怕,是没有什么丢人的。
沉默一会,司玉:“我们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你好好和我说就是了,能做到的,我一定替你办。”他也没做错什么,如果她真的铁石心肠将人赶走,和上辈子见过的那些渣男有什么分别呢?
司玉说完,察觉到眼前的人身形摇晃了两下。她心虚的低头。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望你。”
季朝看着司玉匆匆走到庭院门口,招呼人低声嘱咐了两声后离去。满院的灯笼都留下了,两位陪同她来的小厮匆匆走到季朝面前,请他回房歇息。
任谁家的小郎君被这样的女郎有分寸的体贴,一定会春心萌动的。
可是季朝不是。他见过这女郎最龌龊的一面,见过她将自己的尊严践踏进泥里的时候。别人也许可以改过自新,可是司玉,绝不可能。
她一定是有别的图谋。
季朝垂在袖子里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也许她明白了什么……所以她不愿意接受原定在六月的婚约了。
她要……抛弃他了。
绝不可以!
季朝呆坐在窗边,司玉带来的满院烛火随着时间一盏一盏的熄灭。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季朝看着天色,如梦初醒,匆匆忙忙爬回榻上紧闭双眼。
无论如何,须得保住这副皮囊。熬夜后眼下青黑,就不美了。
走到这一步,从哪边看都是死局,除了孤注一掷的向司玉摇尾乞怜,他别无他法。
锦绣被角被季朝揉的绵软,是他心中仍有不甘吗?还是为女郎的见异思迁而焦虑呢。新的一天开始了,这些暂且都不得而知。
司玉回庭燎院后倒是睡了个好觉。去看望季朝是她一时兴起,但是终于和季朝将话讲明白,同时还将他的庭院布置好了,对于司玉来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虽然司玉不习惯季朝的那些搂搂抱抱,但她还是很负责的现代女青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宏图伟志,能在这后宅生活下来当个米虫就可以了。
既然这样的话嫁谁不是嫁,还不如嫁给季朝吧。看他很可怜的样子,对自己的米虫生活威胁想必是更小的。
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六月的那场婚礼。大家都说她要成婚了,但是却都对她的成婚对象讳莫如深。
就连她问起茯苓,茯苓都支支吾吾的回答:“二娘还是去问问大娘吧。”
这就让司玉很难办了。她既然已经有一个预备未婚夫,无论是从个人意志还是社会责任的角度看,都是不应该再嫁娶的。
这不是重婚吗。
司玉暗自嘀咕,尽管这个社会并没有这个概念。但她还是觉得异常别扭。
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司玉走了两圈觉得没什么大碍,歪头叫来茯苓:“扶我去看望大娘。”
汝成院内,正是春花初绽的时节。司瑛听了司玉的来意,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会,转头看向茯苓:“她这样多久了?”
茯苓将头埋的更低:“回大娘,自从二娘伤病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瑛面色复杂:“我还以为又是什么新花招……也算误打误撞。”
司玉看着两人对话,眉头蹙紧了。这司府内的权力中心显然还是将她排除在外。哪怕如茯苓,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将她彻底归顺来的。
茯苓明显更害怕司瑛。所以对自己终归有所隐瞒。
胸口一阵气闷。
司瑛沉思半晌,转头看向司玉:“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起婚事来?”
这是什么话。司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茶杯清淡漾出蒸汽。婚事无论男女不应当是最要紧的事宜吗?终身大事,怎么好像人人都能在意,就只有她不能在意似的?
司玉竭力压住内心翻涌起来的情绪:“只是好奇而已。问了周围人一圈都问不出,就更好奇了。”
这回答显然让司瑛松了口气:“只是个普通婚事。家世原本就不甚匹配……我原本想替你推了,但是最近陛下刚因为兴珠公主退婚的事动怒,婚期快到了,娶了就好。”
司瑛看着司玉,有心想告诉她,她的未来主君到底是谁。却对司玉的人品仍不甚放心,两人没订婚的时候就已经贴身伺候了,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闹出什么笑话可怎么办。只得先略下不提。
司瑛:“等成婚后,离秋闱也就近了。到时候我和主事说声,给你谋个差事先做着。桐东院那边也不至于说闲话。”
司玉:“桐东院?”
司瑛扶额:“主君住在那里。”
主君就是李佑,这点司玉明白。她点点头,又问道:“秋闱主要考些什么?”
这段时间闷在院子里,每天就是吃吃睡睡,司玉确实无聊透了。现在听见有桩考试,她肯定是要试试看的。
司瑛眉目间柔和了些:“可算上进了些。秋闱主要有六科,主要考察文章,术学,占卜,骑射,礼仪和史学。稍后我让翠奴将之前我备考时候的书送过去。闲暇了翻两眼也有进益。”
司玉自打来到这就没看到过书,自然是很高兴的。谢过司瑛后,还被高兴的司瑛留下一起吃了午饭。
两个人一共吃四碟子菜,一碟子凉拌胡萝卜丝,一碟子蒸蛋羹,一碟子蒸肉片,还有一碟子千张丝。原本司玉以为菜色朴素是因为她在病中,但现在看来也许是这个朝代人们的厨艺水平有限。
嗯……也有可能是自己这个便宜姐姐生活朴素的原因。
司玉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语,乖乖的就着麦饭吃完了一餐饭。随后告辞了。
翠奴正从书架上选书,远远目送司玉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笑着看向一旁斟茶的司瑛:“大娘,我看二娘真的不一样了。”
司瑛的嘴角也抿起一抹浅淡笑意:“也许只是被打怕了。”翠奴点点头,转头继续整理。
许久,翠奴都不确定司瑛是否还在室内的时候。身后却听见司瑛低低的一句:“她愿意上进,我也算轻松一些。”
翠奴转头看着司瑛单薄的背影,眸中似有泪意。她擦了擦眼角,含笑道:“大娘,看看是这些书吗?没问题我这就给二娘送过去。”
————
司玉刚回进院门就感觉不对劲。
以往她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都吵吵嚷嚷的,茯苓骂了那些丫鬟小厮好多次,司玉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表示理解。
害,谁又没当过打工人呢。领导不在互相说个八卦也没什么。同事之间的友好沟通也有利于整个工作团队的团结氛围嘛哈哈。
但今天,她作为庭燎院首席CEO,和经理茯苓一同外出。按理说回来的时候不至于这么安静。难道茯苓加班培训过了?
司玉扭头看向茯苓,发现她面色也显得有些犹豫。
坏了,那就是有人来了。
是谁呢?
原主她妈还是原主她继父?
门口通传的小丫头行礼问安。内间的丫鬟通通放下手中活计,鱼贯而出分列两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