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间,惨淡的冷白月光映在鸾凤殿的雕花窗棂上,光影交接,一片窒息般的黑白灌满了这一方天地。
昏黄的烛光在气流的挟持下舞出暖色的弧光,给守在床榻前的明昭宣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温度。
床榻前的盆中盛满了从周言致身上溢出的血水,鲜明到刺目的血红色一再警醒着明昭宣,这就是她放松警惕的代价。
对原书剧情的掌握,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胸有成竹。
但无论是狼妖之祸中诸多生命的逝去,还有今晚让人毫无防备的刺杀,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蝴蝶效应已然产生,过度依赖原书剧情只能让她输个彻底。
就像现在,周言致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未知数。
“陛下,君后此伤伤及肺腑,微臣暂且保住了君后的性命,但后续能不能醒来,微臣不能保证,只能尽力。”
素有杏林圣手之称的太医院院首都只能尽力而为,是死是活,接下来全看周言致的造化。
床上的男人气若游丝,一向鲜活灵动的狐狸眼被合上的眼睑挡住了光彩,大量失血让他脸上血色尽褪,唇上也显现出宛如死尸般的绀紫色。
明昭宣睫羽低垂,凝视着这样的周言致不知多久,她弯起指节,轻勾起他的下巴,指腹在他的唇上轻抚,最终停在他饱满的唇珠上,用力按了下去。
直到涌出的淡粉色冲刷掉这碍眼的绀紫色,明昭宣才收回手,坐回床榻旁的矮机上,拿起微芷送过来的奏章一一批阅。
废话连篇的奏章逐渐见底,被她派到周汝兰府邸探查的仪鸾卫也跟着冯源回到宫中,候在鸾凤殿书房,向她复命。
“陛下,今夜周首辅和萧尚书密谈瑶光楼账本一事,属下等人察觉其中有异,便趁夜潜入萧府书房,在其中的暗室中找到了这个。”
仪鸾卫这支由皇室练出来的尖兵果然没让她失望,一次探查就给她甩出来一张王炸。
明昭宣翻阅着手中厚厚的账本,扫视着上面一笔笔的巨额交易,其中不少是萧明煜和周家女郎周空明私相授受。
所涉及的交易内容不仅有权色交易,甚至还有利益交换、置换黑产,以及兵械支出。
这个朝堂中的人还真是个个心怀鬼胎,豢养私兵这一招都用上了,明昭宣把账本前后过了一眼,扯出了一抹冷笑。
正好,她一个一个收拾掉这些蛀虫,一个都别想逃。
翻回到周空明和萧明煜的交易记录,明昭宣用指尖圈画着‘弓箭千把’四个字,她倒是好奇,周汝兰对周空明这位好女儿的交易了解多少。
要是一无所知的话,事情的发展就有趣多了。
又多了一枚筹码的明昭宣授意了微芷一眼,微芷点头会意,拿起一旁新制好的缂丝春装,还有一盘金锭,分给了今晚办事的这些仪鸾卫。
“辛苦诸位了,不要拘礼,收下这些后就回去休息。”
近段时间,她把原主名下的几间铺子还有房子田产都捡了起来,各项经营也进入了正规,现在给靠谱员工发起奖赏也不至于囊中羞涩。
新衣是她早就给仪鸾卫们准备好的,这盘金锭才是真正的奖金,她们的工作是在刀尖舔血,明昭宣总不想让她们在待遇上吃亏。
原主不会经营的东西,她明昭宣要给她经营到极致。
目送这些正值盛年的女孩子们拿着这些东西欢欢喜喜走出门去,明昭宣的心情也松快了些许。
但其他仪鸾卫都退下了,冯源却还直着身子停在殿中,正要回寝殿的明昭宣瞥见她灰暗的面色,顿步转身走到她身边。
“回去吧,夜深了。”知道冯源还在为刺杀之事而感到自责,明昭宣无法左右她的心情,便只劝她下去休息。
不复往常开朗的冯源站在烛火照出的阴影中不肯走,她低哑着声音问:“陛下,君后他……”
陛下成亲时,她还和蓝寒抱怨过这位出身周家的君后,说他定是周家安插在陛下身边的奸细。
但这段时日下来,她能看出君后是在乎陛下的,陛下也是在乎君后的,所以,私心上,冯源不想让这位君后有事。
而且,此事说到底,她终归是办事不力,没有护好陛下和君后,堕了仪鸾卫的名声。
心病还需心药医,明昭宣不会安慰人,她便实话实说:“性命无虞,但能不能醒来,还尚无定论,”顿了一下,明昭宣接着说,“你无需过于自责,今晚的探查工作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听朕的安排就好。”
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懊悔都没有意义,只会徒增烦恼,学会应对,才是正解,这是她在其中得到的教训,她现在把这点交给冯源。
交心的话不必说太多,点到即止便可,看冯源的脸色没有那么灰败了,明昭宣不再多言,回身向寝殿走去。
才踏上连廊的石板,明昭宣就见守在晏安楚身边的宫侍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看到她后,宫侍紧赶着刹住了脚步:“陛下!太傅醒了,她说要求见您。”
今夜注定难眠,听到消息的明昭宣瞳孔收缩了一瞬,瞳底复归平静后,她淡声向身侧的微芷道:“把柳平江带到西偏殿,朕要她们二位也好好叙叙旧。”
稳住周言致的生命体征后,明昭宣就去审了柳平江一次,将她和晏安楚的关系盘问了个干净。
审讯之下她才了解到,两人之间竟是养母女和师徒关系,晏安楚既是柳平江认定的母亲,亦是她的恩师,也无怪乎她顶着流言蜚语设局进宫刺杀。
理解是一回事,但明昭宣并没大度到要因此母女情深的感人故事而放过柳平江,实质性的伤害后果已造成,她没有义务代替周言致原谅。
更何况这位柳平江也是一等一的犟种,认定她是戕害晏安楚的昏君,拒不合作,半点有关狼妖之祸的风声都不透露,每次她试探口风,都被她绕了过去。
她搞不定,那就让她的恩师和慈母替她搞定吧,明昭宣不无恶劣地想。
带着这个想法,明昭宣箭步来到了西偏殿,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晏安楚浑身缠着裹着药膏的纱布,静坐在床上等着她的到来。
身负重伤,仍坐得端庄笔挺,瘦骨嶙峋,却不失坚毅风骨,被她注视的明昭宣也在沉目端详着她。
“还记得上次见到陛下,陛下还是个懵懂少年,现在却已经是个知道韬光养晦的帝王了……”
晏安楚凝神注视着面前这位自从登基后就一直被百姓嘲为废物君王的陛下,目光多有感慨。
时光不留情,她和陛下都变了样子,她不再是那位挥斥方遒的太傅,陛下也不是曾经那位天真澄澈的稚童。
看着面色恍惚的晏安楚,明昭宣拿起床榻前宫侍温好的汤药,用汤匙搅了搅还有些烫的汤液,袖间的玄鸟也跟着翩然欲飞。
舀起一勺送到晏安楚唇边,她淡笑道:“世殊事异,这个道理,想必太傅懂得的。”
天子侍疾,是莫大的荣宠,晏安楚受宠若惊,但还是顺着明昭宣的力度一口饮了下去。
一来一回间,汤药下去了大半,在明昭宣收回汤匙的须臾,晏安楚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陛下,狼妖之祸一事牵扯甚广,还望详查,还百姓公道。”
看她引入正题,明昭宣停下了手中舀到一半的汤匙,她将药碗放在一边,面上和缓的笑意也隐了下去:“朕明白,但太傅也应当理解,朕需要助力。”
晏安楚虽远离朝堂多年,但毕竟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她登时就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陛下有此言,是老臣能有帮衬得到的地方吗?”
明昭宣但笑不语,她把最后两口汤药喂给了晏安楚,药碗见了底,微芷也带着柳平江来到了床榻前。
“太傅,这就是朕想让你帮衬的地方。”
鬓发皆白的小老太晏安楚瞅着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养女兼徒弟,一向灵光的脑子卡壳了,她家孩子在她面前一向乖的很,怎会和狼妖之祸扯上关系?
满脸愤懑的柳平江抬眼看见被妥当照顾的养母兼老师,也是傻眼了,脸上更是变得五颜六色。
事到如今,柳平江才发觉她闹了一场天大的误会,她颓然地垂下头颅,无脸面对床榻前的恩师和陛下。
积郁良久的明昭宣对她这种事后诸葛亮的姿态视而不见,只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给晏安楚,等她做出决断。
听到柳平江刺杀陛下和君后这里,晏安楚一张脸顷刻间气成了猪肝色,她想拍床大骂逆徒,但身上遍布的伤口却让她没能撑住身子,萎顿在榻上,喉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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