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下了整晚,第二天仍旧,淋得人浑身湿冷。
秋狩最后一日的狩猎在上晌进行,没出岔子,中晌,姚淑娘来接华琅。
隔着帐帘,姚淑娘问:“公公,您收拾好了么?”
詹云湄今儿个一大早就把他叫醒,喂他几口药,让他好好收拾自己,中晌去宴上。
真让他挑人去?他能怎么掌眼?
她想羞辱他有千千万万种法子,非要挑这种最刺人心的,可见她心狠。
即便腹诽詹云湄整个上晌,还是不得不穿好衣裳,盘好头发。
“快了。”他没精打采走向小桌。
詹云湄一早派人送来几盒脂粉,脂粉盖人憔悴,胭脂添人明艳,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给她丢人罢了。
华琅再矫情,也不是分不清场面的蠢笨人,她这样又是想羞辱他一番么?
他垂下眼,打开盒子。
将浅浅脂粉擦在脸上,遮掩这几日不安所带来的暗沉气色,又抹了淡淡胭脂,施在脸颊。
极轻极浅的上妆,没有带来任何俗气,只是提一提气色,看起来整体更有活人气息。
华琅放下脂粉盒,盯着小铜镜。
“缺了一样。”
镜中浮现华贵的衣缎绣纹,金丝银线,样样彰赫将军重势。
垂落眼皮,镜中景象一并消失。
詹云湄在华琅身侧止步,拿起小圆盒,指尖一撬,润红的脂膏透着光泽,她指腹捻起一点。
轻轻搭在华琅唇下。
她的指是温热的,而口脂则是滑腻的,一起在唇上揉捻,感觉……好奇怪。
异样的触感让华琅呆住,詹云湄略有点意外他今天的乖顺,撩眼瞧他,他却也瞧着她。
詹云湄收回视线,专注抹匀口脂。
他唇色泛白,病时更是一种孱弱的白,口脂颜色不重,化在他唇上正正好补足气色。
她取出帕子,擦净指上残脂。
牵起华琅的手,带他入宴。
华琅的出现,令众人惊诧,认得他的人骇大双目,不认得他的人,听说他的身份,更觉惊奇。
而他始终没什么反应,全程看着脚尖,跟随詹云湄入座。
她将他安排在离她非常近的右侧。
詹云湄不关心周遭眼神,俯下头,在华琅耳边道:“华琅,抬眼看好了,看看谁最漂亮,谁最能讨我开心。”
华琅闻言皱眉,不满瞪詹云湄,不料她根本没看他,眼眸早不在他这儿了。
“将军,很期待?”他忍不住刻薄语调。
詹云湄想了想,点头,“嗯。”
“哦,那奴婢可要认真挑选,省得挑个不省心的,给将军府添麻烦,”华琅几乎咬牙切齿。
“好,全凭华琅公公说了算。”
宴会没什么特殊流程,历来多朝都没有太大变动。前朝每年狩猎,华琅都会跟在皇帝身边,真要论起来,华琅比詹云湄更熟悉秋狩的流程。
他静静坐着,没有动筷,詹云湄偶尔给他夹菜,他才吃一口。
维持着冷淡神情,不看周围,不看詹云湄。
“将军,秋狩安排辛苦了,卑职敬您!”
陆陆续续来人给詹云湄敬酒,敬完她又敬皇帝。
每每来人,总少不了打量她身边的华琅。
忍不住揣度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詹云湄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又是贴着华琅私语,又是给他夹菜,还能看不懂么。
席上议论纷纷。
到下半宴,敬酒的人都没停过。
华琅都不关心,直到听见熟悉且对其充满敌意的声音。
“将军,梁戎也敬您。”
酒筹相碰。
华琅实在忍不住,瞧瞧窥探。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这是一张年轻、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孔,不用擦脂抹粉,就有着无比鲜明的神气。
一边光鲜亮丽,一边病弱颓丧,怎么能比。
好像被无形刺中双眼,华琅不忍直视梁戎,落荒垂眼。
詹云湄细观他细微变化,与梁戎客套几句,送走梁戎,才捏了捏华琅掌心。
“怎么?你觉得他不错?”
华琅使劲咬牙,直逼得耳里嗡鸣,深吸气,道:“嗯,与将军般配。”
詹云湄拖腔拉调,问:“是么?”
“……嗯。”
她突然弯起眉眼,笑着说:“公公说是,那就是了。”
起身,离开座椅。
华琅伸手,挽留不及。
.
皇帝营帐拢紧,女官把守严实。
詹云湄来时等了会儿,女官进入通传,又过了阵子,贺侍君出来了,女官请她入内。
跪在漆雕折屏前,听见皇帝在里出声,她才进内帐。
皇帝正细细擦手,随口问:“今儿没人提立后的事儿吧?”
“回陛下,没有。”
皇帝擦净手,帕子轻放一边,挥手赐座,“詹卿,委屈你了。”
“这算何般委屈,臣是将他看作内人的,叫人知道了,口头上说两句,心里编排几句,可不算委屈。”詹云湄说得清淡,这也是她内心想法。
在无心处理一桩事时,最轻松的法子就是转移注意,当他们发现,开国军将身边待着一位前朝权宦,还十分亲密,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关注皇帝的事?
本来就难提起的事,现在有了另一件事压着,谁还想得起来管皇帝家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华琅示面了,说出去无论如何都不算光彩,折一折詹云湄的军威,又不伤她根,也是桩好事。
对詹云湄来说,虽然败了些许名誉,可在皇帝知情的情况下,还留着一名前朝遗宦,不是更能在人外证明她对皇帝的特殊,和皇帝对她的偏爱么?对詹云湄,这何尝又不是一桩好事。
皇帝心里畅快,不一会儿平复。
拆东墙补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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