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展现的力量与压迫感,与他重伤卧床、连坐起都需人搀扶的模样实在相差太远。她心中隐隐觉得,今晚的沈恕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沈恕捕捉到她眼中的惊疑,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吓到你了?”他声音低下去,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喘息,“心脉是损了,不良于行也非作假……这副残躯,大多时候确实不中用。”
他抬起眼,眸光幽深:“但与夫人亲近,这点力气,攒一攒,总还是有的。”
这话半真半假。林知微虽知并非全貌,却也不好继续追问。
她挣开他的手,手脚并用地爬回床内侧,裹紧锦被缩成一团,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沈恕,你要对我再好些。”
沈恕眉梢微动,对她这欲拒还迎的示好勾起了兴趣。
“哦?”他声音低沉,引诱道,“那夫人觉得,本侯该如何对你好?”
林知微顺着梯子就爬了上去。小脸从被中探出,边思索边掰着手指头絮絮叨叨:
“第一,我阿爹的腿疾畏寒,他很喜欢你这个女婿送的兔皮护膝,你得再给我些好皮子,我明日就差人送去。
第二,我阿爹和阿兄总是报喜不报忧,你得让松泉时不时去看望,无须做多,只需确认他们安好,没有他人刻意刁难即可。
第三,我取回的酒,若是作为年礼反响良好,日后便挂靠在你名下的酒楼售卖,你要支持我,不许拦着我赚钱。”
她目光灼灼看着他,一二三数的理直气壮。
沈恕看着她明亮的双眸,那纤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啊晃,搅得他心里非但没有被指使的冒犯,反而被这赤裸裸的依赖和信任感染,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混杂着未散的情欲,在他心头盘踞。
她不愿做被豢养的金丝雀,偏要为家人求庇护,为自己铺前路,这份韧劲与护短,让他不由好奇林家到底是怎样的光景,才能养的出这样的女儿?
他沉默着,想看这只有着锋利爪子却又懂得适时收起、还会谈条件的小狸奴还能如何。
林知微得不到回应,借着酒意与他的好心情,胆子更是肥的没边。
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将沈恕笼罩。
她倾身凑近,小声又任性地说:“还有,我今晚心里不痛快,睡不着,你得陪我说说话,不许干别的,也不许嫌我烦。”
这话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微凉的手掌倏地揽过她的腰背,温柔地将她拢入怀里。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与沉稳心跳,像一张柔软的网,稳稳接住了她所有的不安。
两人瞬间亲密无间,呼吸交融。
沈恕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她的惊慌,她的娇憨,她的醉意朦胧,都清晰地映在他眼底。他喉结微动,嗓音带着温柔的沙哑:
“好。都依你”
得了承诺,林知微开心的脑子晕乎乎的,笑眯眯地地仰起头,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
“沈恕,你真好。”
这是得了便宜,便开始卖乖了。
沈恕收紧了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想聊什么?”
林知微原本攒了些零碎的话,可被他这样抱着,那些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忽然全冒了出来。
她仰头望着他,睫毛轻颤:“沈恕,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这话问得突然,却藏着她许久的困惑。
两家并非世交,他贵为侯爷,却偏偏选中家道中落,身陷囹圄的她,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新婚之夜,他以“最合眼缘”的理由带过。可问题是,她的画像如何能出现在侯府“冲喜”的候选人之中?
沈恕动作顿了顿,声音柔缓:“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林知微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软糯,“旁人都说是我高攀,可我总觉得,你不是会为了门第或是应付差事,就随便娶妻的人。我可不要听最合你演眼缘这等鬼话,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
不是吗?他可太是了。一年前在宋记酒楼外的惊鸿一瞥,他至今记忆犹新,否则怎会因穆寒川的一封“照顾”书信,便对她多加关注。
沈恕喉结滚动,眼底的幽深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全盘托出,只低低道:“娶你,自然是有缘故的。”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是偶然,也不是将就。”
这句“不是偶然,也不是将就”,像一颗定心丸,钻进林知微心里。
她其实没指望他能说透,可这半句回应,已经足够让她安心。
紧绷的神经一松,倦意便铺天盖地涌来。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沈恕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低头看去,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竟是真的睡着了。
汴京已经平静太久了。边关的战报,怕是开春就要到了。
宋凌昀这等杂鱼易解决,可藏在暗处的目光,还需步步为营。
沈恕合上眼,将所有筹谋掩于眸底。
“林知微,别让我等太久。”
林知微在朦胧中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轻轻抽回了手臂。
她困得睁不开眼,只模糊听见压抑的低喘与极轻微的瓷器碰触声。随后,一股凛冽的松针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苦意钻入鼻腔,转瞬即逝。
他好像在吃药?可是医官明明已经给他停了猛药。
思绪彻底陷入黑暗,将她刚起的疑惑被沉沉掩埋。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沈恕依旧安静地睡在她身旁,面色是惯常的苍白,呼吸平稳,仿佛昨夜那个与她缠绵的夫君,只是她醉酒后的一场幻梦。
她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既有羞赧,也有逃过一劫的微妙胜利感,手指不由得抚上他睡梦中依旧微蹙的眉心。
“醒了?”沈恕睁眼,眼底带着刚醒的惺忪。
林知微被抓包,瞬间收回手指,埋头躲进锦被之中,耳尖红得要滴血。
身边人低笑出声。
“醒了,就去梳洗,帮我唤青山进来侍奉。”
林知微从锦被里探出小脑袋,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又立刻拉开距离:“夫君昨日答应我的话,可还算数?”
这是生怕他忘记,所以先给他一个甜枣尝尝吗?
“你真是……”沈恕薄唇微张,将“放肆”二字咽下,无奈道,“林家那边,我会交代松泉操办。”
他抬眼望着她微红的双颊,想起她对父兄的牵挂,沉吟片刻,加重了筹码。
“太学的石介先生,是难得的清流,最惜实学人才。你阿兄倘若真的怀才不遇,他定会赏识。”
“我见过我阿兄的策论,用词精炼,那些治农桑,固边防的举措,全是他踏遍西北州县的真见识。”林知微自信满满,转瞬又蔫了下去,“可我们与石先生素不相识,贸然自荐未免太唐突了。”
沈恕没有回答,目光示意她近前。林知微嘟着嘴,裹紧锦被挪过去。
“藏书阁西侧,有三部《徂徕集》手稿残卷,是石介早年未刊印的论著。你让福伯陪你去取,以你阿兄的名义当成年礼送去。再附一张短笺,只说‘读先生著作,深服经世之论,偶得手稿,敬奉左右’即可。”沈恕摩挲着她的手背,缓缓道。
林知微雀跃:“真的?可这孤本会不会太过珍贵,石先生若是不肯手呢?”
“石介治学最痴,这残卷是他心头憾事。你阿兄既懂实学,又肯费心寻这残卷,恰是投其所好。清流拒的是虚礼攀附,不拒懂他的心意,残卷不过是敲门砖,到底能否让他倾心结交,终究要靠你阿兄的真才实学。”
林知微仰头望着他,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那我今日就去取书,让阿兄誊抄策论一同送去。”
沈恕提醒道:“你让福伯陪你过去。他是府里的老人,管着书阁钥匙,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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