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裴玧白独自一人回到了府中。
“那位...曾小八,他有什么动静吗?”裴玧白低头凝神,心中因江知远的话一路沉闷了许久,待入睡前才想起崔芷还在母亲身边留了个探子,但看崔芷才从西平回来,并没有与其接触的样子,于是立即叫来监视的护卫询问。
“并无,这些时间他一直待在府中,不曾出去过。”
“没见什么人?”
“除了陪在太夫人身边,未见其见过什么人。”
裴玧白凝神片刻,淡淡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看来曾小八并没有要给崔芷递消息的打算,不过...究竟是因为他也被蒙在鼓里还是无心传递,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也下去吧。”裴玧白挥退秦卫秦安。
秦安躬身离开,而秦卫却在迟疑地挪动了几个脚步后停住了,然后在裴玧白疑惑的眼神里低声开口,“属下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秦卫浅浅喘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公子,您是不是忘了,崔姑娘是因何同意这场婚事的了?”
裴玧白眼神刹那间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秦卫,“怎么,你想来提醒我?”
“属下不敢。”秦卫连忙低头,复又坚持出声,“属下只是觉得,这样近乎威胁的婚约,或许在未来会成为您和崔姑娘之间的某种隔阂,公子你明明...”
“秦卫!”裴玧白厉声打断了他,那神情仿佛在说只要他再说下去,便会必死无疑。
可事已至此,秦卫还是硬撑着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属下不理解,这明明不像是公子您能做出来的事情,可为什么您要对崔姑娘以此相逼。”
“明日就要大婚了,你今日才来给我说这些?”
秦卫低下头,神色挣扎,“属下...属下这些话也在心里憋了好久,可若不说出来,我很怕公子您将来会后悔,也害怕这一事横贯在您和姑娘之间,在后来的某一日终成大祸。”
裴玧白的眼神映在烛火中忽明忽暗,他沉默片刻,终是沉沉开口,但声音比起方才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不会后悔的,比起失去她,我甘冒任何风险。”
“秦卫。”他很认真的在给他解释,试图让他听懂,“你不明白的,一年前或许我还可以等待,但现在...我感觉阿芷就快要离开我了。”
“她轻飘飘地站在我面前,如果我不伸手,她就真的要消失不见。”
“所以她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都要把她留在我身边。”
“另外。”他淡淡一笑,像看小孩的眼神一样看着秦卫,“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你家公子我,从来都是能这么做的人。”
他对于自己和自己所爱之物,从来都是足够偏执的。
-
大喜的这一日,是近来燕京城最为暖和明媚的一天。
天还未亮,崔芷便被一早赶来的双儿、苏叶和几位嬷嬷一同叫起,在烛火彻夜亮起的屋内开始梳妆打扮,又是上妆面,又是戴婚冠,又是换嫁衣。
整个过程里,崔芷都静静的,只在感觉到嫁衣如此合身时才轻轻提了一嘴“我竟不知他何时试的尺寸”,然后便又在侍女嬷嬷笑呵呵应道公子为有心之人时安静了下来。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院子外也已是锣鼓喧天。
本就不大的巷子,此刻更是挤满了人。
很少有人在议论着什么,又或许是崔芷天然地隔绝了那些不好听的话,总之她看过去时,每个人眼中都是笑盈盈的,这笑却全然不是对她单薄家世、只有一位表哥陪在身旁的嘲弄,也不是这样一个孤女的她竟攀上了燕京城富贵公子的不屑冷笑,也没有丝毫讨好之意的谄媚之笑,她们都在一个个地踮着脚尖,向屋里头的喜庆张望,好像多看到一点新娘子的红嫁衣,或是多瞧到一个喜字,便能多沾得一分欢愉,多与这屋中之人同喜一刻。
崔芷在窗前站着,由得这些笑眼和喧闹将自己一点点包裹,然后托起。
“新娘子,吉时已到,要盖红盖头了。”
崔芷敛眉,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眼神已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从不同人手中相继递来的红布喜帕,她们端正而小心地捧着,又朝下一个人送去,目光紧紧追随,仿佛各自在沾着这份喜意的同时,将她们心中所有可道出的复杂又隐秘的祝福一齐抛来。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顺着这句话低下了头。
一刹那,所有的真实感汹涌扑来,她心怦怦跳起,竟在众人的欢笑间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我来吧。”何水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接过红盖头,在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说,只抬手轻轻为她覆上了喜帕。
而崔芷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眼前的视线被遮挡,就像是与所有的一切切断了接触,她虚虚地抬起手,在空中不安地晃着,紧接着何水怀抓住了她,抬起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轻拍哄慰。
安心。
他告诉她,在他身边,永远不必害怕。
临出门时,何水怀来到崔芷面前,缓缓蹲下,“表哥背你上轿。”
“可...”崔芷顾及着他的伤,不敢动身。
“我可以的。”
最终,何水怀稳稳地背起了崔芷,一步一步朝院外的喜轿走去。
自这之后的一切对于崔芷而言,都有些涣散,她的耳边躁躁的,分不清是混沌还是真实,轿旁的裴玧白似乎说了声“阿芷,我来娶你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总之她在这一刻仿若骤然被隔绝了所有感知,只觉得眼前有人有声有景,却记不得是什么人听不清什么声。
好急。
好乱。
好快。
这便是她坐在轿中,心头反复碾过的唯一念头。
她不曾想起崔府,也没有想起父亲母亲,整个人连同她的意识,都空空的,飘飘的,像踩在一朵云上似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最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这件红嫁衣,轻抚上去,心中仍是一片钝钝的茫然。
这种茫然一直持续到她踏入裴府,听闻陈曼文正端坐于堂前等候的消息时,才浑然消散了几分。
她告诉自己:“崔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愿意与裴玧白结亲,其中一个最撑得住她走下去的理由,不就是想要亲眼来证实,陈曼文究竟是不是崔府血火之外的那个女人吗。
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偶人一般被推动着朝前走的崔芷,心内的某个地方在此刻忽然松散下来,方如回神了一般提着脚步去往正堂。
正堂之上,陈曼文正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喜怒,但却自有一番高门主母的威仪,静静看着崔芷与裴玧白行三拜之礼。
礼成之后,崔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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