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想干掉她,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下了车,踏进不肯退场的夜色中,阿邱莫名有种这样的想法。
漏洞很大,主要是夸大了把豆子弄进医院的影响力。身边只是失去了一个总是增加她道德负担的人肉盾牌,不久前又放飞了盾牌,这个动作的轻重程度不就相当于下车吗?啊,离开了一个金属壳子的庇护,她就变得好杀了?没有这种道理,发明阿邱的那个人不会允许的,除非她已经有五个男朋友了,每一个都凄艳地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达成一种戏剧性的合理。
雾气在眼前散去时,她想明白了——忽然间的轻松,是因为现在她的身上没有沾着视线!
这就像神经性耳鸣患者第一次在入睡前碰上了耳鸣换气的那几秒,偷来了片刻喘息,短暂地回顾了正常人的听觉世界。阿邱脚步轻快,虽然在路人看来她就是一个活人气太重的木乃伊,纷纷走远了些,免得被她抛出一截绷带卷入大衣带回棺材里——那就别看她啊!看看看,挖了你们的眼睛哦,见识短浅到缠绷带的光头都没见过几个,那还能怪木乃伊不爱出门啊?
……原来她一松快就会恶毒成这幅德行。阿邱先用最难听的骂声责怪了自己,理智再顶上来告诉她木乃伊都是全身缠绷带的,你这幅样子更像个割头鬼。割头鬼凶狠地瞪回了每一个对她行使注目礼的路人,并且没有飘着的气球魂魄渴望汲取他们的精气,多么令人绝望的现实啊,只要监视者不在场,她就会立即不成人形,慎独不了一点。
拐个弯就是终止式的废墟了。并没有那么难以面对!豆子警官眼神躲闪,说明保险肯定没交齐呗,而“弟兄们”也不会顾及人情主动修缮,哈哈哈(指着丧钟一样严肃的克洛诺斯挤眼嘲笑),有人分摊责任就是爽啊,一会儿阿邱进去翻找文件的时候,要是就那么恰恰好赶上二次塌陷,她可就变成一滩烂泥喽……
等等。该不会,这就是豆子警官的计划吧?
合理到她一个刹车顿住了脚步。否则的话,无端增加退出难度,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总不能是揪着阿邱的衣角不许她退出终止式吧?堂堂豆子警官不是最怕麻烦了吗?不是最恨给克洛诺斯带来麻烦的人了吗?
人情冷暖彻骨冷,世态炎凉透心凉。开过瓢的阿邱分析事物和接受现实的速度都变快了,即便她的颅内时常响起人体组织取代骨胶的窸窣声,代表身体正在不遗余力地把她推回到过去。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是的、是的,这是她自找的结局,为了不回去,她要求自由的世界相信走过来的塔尔塔洛斯一定是个大坏蛋。但她算错了,自由的世界和塔尔塔洛斯根本就是一伙的。这就好比,一个银币有两面,从A面走到B面,不代表她离开这枚银币进入了其他的位面。
惹急了就全杀光……被纯粹的主观臆断搞坏了心情,阿邱缩在墙角发了一会子抖。并非为了发抖才缩在墙角,又等了一会,头上果然有十倍于真蝙蝠的类蝙蝠飞过,机械降神一般转换了维度,落到她面前,犬一样的鼻子翕动着。这人她见过的,名叫豪斯,曾被塔罗牌的半个“权杖四”困在中心,而现在,剩下的半个权杖四——作为背景的地心剧院——在他身后浮现了。
他背后的翼装是崭新的,被得罪不起的长官半路截击,他的组织并不就此剥夺他的生产资料,还挺讲道理的嘛那个姓劳伦斯的……
“邱小姐这是要去终止式的指挥所吗?”豪斯上来打招呼了。阿邱用迟钝的皮肤回忆着、判断着黏在身上的视线,组成部分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他,大概率是权朱想太多,小概率是权朱既要给自己贴金,又要把煤气灯悬挂在自由的世界,逼着她自行走回银币的A面,再把她拍扁为一则反例贴在社会与道法教科书里。
若事实如此,豪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未知了。那又如何?“是啊,领导们都在忙。”阿邱自虐式地向目的不明的家伙暴露自己落单的现状,“你们有什么事吗?”
带着愤怒的下位者的确容易取信于人,豪斯环顾四周,确信没有另外的埋伏,上来一把握住阿邱的手,热络道:“总算逮到机会跟您单独见面了!权长官今天有事要忙?那我们长话短说,这是早餐,请移步狄安娜女神像下边的长椅——”
阿邱谨慎地咀嚼着很有可能携带蝙蝠病毒的面包圈,听豪斯用粗哑的嗓子长话短说:“这是一个故步自封、墨守成规、冥顽不化的世界,你不觉得吗?我们受害者更应该团结在一起,去打破那些专为底层人设计的壁垒!”
“这些成语一般都是用来形容人的吧……”当过汉语插班老师的阿邱下意识纠正,“你们猎鹰队的工作宗旨就是这个?”
豪斯满脸敬畏:“这个嘛,上级的想法哪是我能揣测的……”
没点新鲜东西吗?每句话都在别人口中听过呢。阿邱憋住笑:“那么你是代表哪位上级来跟我说这种话的呢?”
“……”
女神高高在上,注视着被要求必须诚实的子民。阿邱采用穷举法:“森林戍卫队?旧矿山镇常务司?现任德雷公爵?玫瑰学派中的激进分子?塔尔塔洛斯非权朱派系的狱警?你看我啥都没做就树敌一大堆,纯纯倒霉蛋一个,猎鹰队恨我还不如恨那些不肯被劫富济贫的有钱人。”
在抱怨中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圈,她朝豪斯晃了晃包装纸:“谢谢你的早餐,但你可能被同事坑了,或者组织内部的情报不够对齐——一般的致幻剂对我身体的作用还不如碳水化合物的大,因为我小时候经常中招,抗药性可不是开玩笑的,唯一留下的弊病是再也不爱吃东西了,唉。当然,和我尝不到味道也有关系……”
豪斯猛地站起身,大衣折起来的缺角敞开了一瞬,阿邱“哎”了声,手指一勾,一把改良过的短管鸟铳便从里面掉了出来。
“匕首呢?”缴械就要缴全套,把鸟铳塞进披肩里,阿邱又冲他手心朝上:“还有整套十五枚的毒镖,也拿来给我玩玩呗。”
说话时,黑暗中有人朝她包围过来——早就料到了,广场上空无一人,总不能是被她一路瞪走的吧?不然旧矿山镇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凌晨出来遛弯儿的大爷又不是没有。伏击者的价值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大爷,都是些应该和厨余垃圾打包扔了的下水儿、杂碎儿,这就是为什么,不足以构成“黏在身上的视线”。
出得一趟门,阿邱想清楚了一件事:手术室里,悬壶济世的莉莉医生在救命之余还要极力往她脑子里植入一个观点:你是普通的、正常的、初始数值和进步速度再异常也能够被分析理解的、就算解释不了也有权威出面重新命名的、需要和全体公民一起遵纪守法的、闹情绪砸东西只要不犯法也可以被无视的、必定会长命百岁的、昏倒在地就会被游医队抬走无差别救治的、她们中的一员。
总而言之,是纯粹的人类的“上限”;引号打错了地方;仅需物种分类家在比例上适当地放开,反正不是他们说的被忌惮和被驱赶的异类。
可是啊,走出那个血淋淋的安全屋,外界可不会把代表认可和接纳的祭司位置颁给她这支一人军队哦。
最难过的是,她那些异于常人的部分——在模拟已被公开全部信息大众看来——得益于该死魔族血统。/加粗·最得意的能力恰好来自她最讨厌的那项特质·加粗/,一个无解的闭环出现了。各位家长请注意,如果你恨你生的第一个小B恨到巴不得她死了给后面的小A腾位置,建议先别溺死,好好培养她到能爆金币的年纪,一见面就反复把这段话中加粗过的内容植入她脑子里,等她的前额叶到了26岁发育完整,当即宣判她犯了“一把年纪”罪,当初你执意要带她来的这个世界再定了闹钟似地安排一个30岁裁员,非常好、非常容易,金龟婿和巨额保险金就到手啦。
怕你们看不懂,操作方法翻译过来就是:小B啊,妳听话、懂事、会赚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都是因为我们确实拿你当别人家的孩子啊!你在不欢迎魔族的家庭中长大,再被我们推着走进不欢迎魔族的世界,所有人都在你耳边反复念叨“你是魔族但我们培养你长大还给你雪橇拉了哦”,在最喜欢自由的年纪被我们拴在身边做一份薪水微薄到正好能全部上交的工作,躲到另一种所谓自由里又给我们生下了新鲜的小B,可见由我们提供的压力才是你的源动力呀,否则你哪里会听话、懂事、会赚钱到异于常人呢!哎哟,三十岁了,颈椎病了,耳鸣了,加班加到快瞎了?那零件儿我们就不换咯,性价比太低,窗台就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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