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天兆冷哼一声将一人扔到地上，那人瘫软着躺在血泊中，猩红的液体覆盖住他的五官，华贵精致的衣袍上黏腻着混杂的脏污，像是刚从污秽之地爬上来的脏东西。
“喻归泽就是三界中心雷泽山脉中的天灵族！”屠天兆对着在怨灵中四处挣扎的人说出关于喻归泽的身世。
惹得众人倒吸一口气，灵族他们只听说过存在于传说中，屠天兆继续说着关于灵族的传闻。
“玄州大陆早在万万年前就再未未飞升过一人，接触到天机的修道者都能感受到大陆上能够修炼的灵气正在逐年下降，已经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世界正常运转。”
“但是灵族不一样他们生来就比旁人修炼资质高，喻归泽就是灵族，但就算是灵族也不可能在短短三百年问道期！”
屠天兆指向喻归泽，他的手下将他的身形包着，千夫所指泰山压顶般威迫：“三界中心灵脉早已破碎，连接各地灵脉的圣物却屡遭失窃，是他为了修炼，枉顾三界生灵安危盗走了圣物！”
“放肆！”天恒阁的人直接打断他的肆意编造，但是屠天兆却丝毫不惧，他敞怀大笑，言语讽刺眼神轻蔑地扫视底下的一众人。
“三百年前的仙门大比之后，他作为风鸣宗的弟子进入化羽仙境，伙同他人夺走了秘境中圣物凤鸟骨血，之后多次出现在妖族险要禁地，销声匿迹百年后横空出世就血腥了赤霄门！”
屠天兆指向地上的人说道：“他就是当年见证喻归泽夺走平衡凤鸣宗灵脉骨血之人，也是赤霄门灭门惨案的证人！”屠天兆言辞凿凿十分坚定地只认喻归泽。
宋策眼睛微眯，看向飘在半空中的人，又将视线移向地上轻微喘息着的人，恍然转头看向一边的喻归泽，语气冰冷：“我说过斩草除根，你怎么不将他全城上下屠个干净？”
上官无思那种蠢蛋死不足惜，喻归泽顾虑太多了。
喻归泽转头与宋策对视一眼，看向他眼中清浅的底色，眼睑忍不住眨动，细微温柔的神情逐渐在他眼底荡漾，如花坠落平静的水面激起点滴涟漪。
这是自见面以来宋策第一次以真实的身份和他说话，像是是三百年前的宋策站在了他身边。
他看着一眼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杀了还有，生生不息。”
……
“宋策？”
“呦？”
宋策的袖口被人拽住，从手往上看去，朱半规那双溢满讶然情绪的眼眸入目。
他冷淡地扯下衣袍。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朱半规有些稀奇地看着宋策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大半奇怪的符文被包裹在素白绷带下，但仍有鲜红纹路延伸至他脖颈之下，隐秘可见。
“你居然还没死？”
宋策上下扫了眼他的华贵鲜艳服饰，复杂繁复的精致绣花让人眼花缭乱，依旧花孔雀的模样。
全修仙界最有钱的门派，最跋扈嚣张的架势。
赤霄门的服制。
宋策转身牵起一点微笑，看向朱半规的眼中少见地缓和了些冰冷：“好久不见，得巧来见见世面。”
“你怎么进来的？”
朱半规行为举止全无世家公子的矜贵，他其实也不在乎宋策是如何进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宋策都听出这人想说自己的事。
想到些什么，宋策也没有打断他，套两句话，给几分情绪价值。
对于这种突然发迹的人或许需要一点空间给他发挥，额外的奉承宋策做起来得心应手。
两人循着人群走，百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上仙界四大门派轮流举办，今年在风鸣宗。
寻常散修、普通修士只能自己想办法通过外设的仙障，凭本事得到观看比试的资格。
至于登台比试，只有符合各大宗门联合制定的分制标准才能参赛，一般散修或是非仙盟门派的弟子需要猎杀大量妖物与邪物，兑换积分达到一定标准得到一个参赛名额。
不过这些都是为普通修道者才会设置的阻碍，有特殊通道的仙门和世家通常内设名额参赛。
普通修士只能一边拼命修炼一边疯狂积累分数，都指望能在一次比试中展露风采，运气好的能被世家或是宗门看上，成为门客，合眼缘的被仙门长老收为徒弟，日后或许能得到一定的资源修炼，这都是普通人没有办法企及的，数不清的人挤破脑袋也想参加仙门比试。
朱半规看宋策在朴素不过的衣着打扮，以为他是通过仙障进来的。
“宋策说实话，你要不要——”如果宋策愿意，他说不定可以将他带回曦江国。
宋策没在意他窥视的目光，忽略他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眼底分出一丝笑意：“鬼城真是卧虎藏龙，你——”
他眼睛微眯，装作恍然笑道：“你姓上官？”
“上官公子？”屠天兆一身含着威压的质问像是千金重压得朱半规喘不过气。
一声鞭子狠狠抽在地上留下一道白痕，瘫软在地的躯体主人身体背部动了一下，他耸着肩咳出一口血水随后翻了个身继续躺在那里。
他脸上数道鞭痕，目光茫然似乎无物眼角渗着血水，他嘴角裂开哈哈大笑。
“你说你不认得喻归泽？”
一道鞭子再次落在他的脸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当年你为了他背叛赤霄门，帮他夺得风鸟骨血，你说你不认得他？”
“他是朱半规。”苍月觉得喉咙发痒干涩地说不出话来，早在凤鸣宗时她便猜到朱半规的身份并不简单，地上的人血肉模糊，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他当人，如同牲畜一般欺辱打骂。
赤霄门并未将他当做皇子。
一鞭子“啪”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硬生生地接下，瞬间沾满血渍的华服被抽得破碎，他缓和了好半晌才艰难地翻了个身体，将脸对着天张口喘息着，连着又挨了几个鞭子。
他像是受不了了似的咳出一口血呛了半天，才道：“不是、不是他。”
“你们是不是蠢啊？”他眼睛锋利，眼睫上糊满黏腻的血，一条缝里鎏金的眼瞳闪烁一瞬转向抽打他的人。
“放肆！”
被他蔑视到的人抽起鞭子往他眼上抽，朱半规半死不活的闭上眼叹了口气，“蠢死。”
他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脸，转头追着一抹身影看去，瞳孔微转定定静止，嘴巴微动：“上官无思他就该死。”
他眼瞳中闪过轻蔑：“你哥是蠢蛋，你也是。”
说着他似乎轻嗤一声，留着血的眼角轻颤，眼珠子盯着居高临下审视他的人。
“找死！”鞭打之人似乎动了杀心，落鞭的灵力含着煞气。
就在另一道鞭子落下瞬间，喻归泽手势掐诀破除了上方人的禁制，挡下了他的攻击，还未等其他动作，另外一道深色影子突然出现，穿过喻归泽撕裂的缝隙闪过血人仰躺的地方，等人反应时，朱半规的身影已经消失。
众人还未从陡然生出的变故中惊醒，一位头戴面具，身后背负着一把长剑的人就出现在他们中间，他拎着朱半规的领子，动作算不上斯文，似乎有些嫌弃那些血渍，手指只是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挂靠在自己身边。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屠天兆也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并不懊恼，今日本就为了搅乱局势而来，一个赤霄门的棋子罢了并不影响。
屠天兆阴狠一笑，看向喻归泽视线更加贪婪，“既然血骨已失，等我杀了你，我就挖走你的灵丹？”
他攻势迅猛，所有人都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地底下的怨鬼接连突破着他们的防御阵法，齐力抵挡的阵法逐渐发出凄厉而又脆弱的嗡鸣声，密密麻麻的怨鬼如同苍蝇一样附着在防御屏障上，遮天蔽日恐怖难捱，狰狞的面庞让一些人心生胆寒恶心作呕。
喻归泽抬起眼眸与林离对视一眼，屠沉渊暗中结印，突然间围绕所有人的法阵轰然坍塌，地面上出现巨大的裂缝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一切烟消云散消失在所有人眼前，半空中悬浮的尘埃散去，只留下狂风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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