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瑶淋了雨,大病一场,再醒来时,宋千嶒已打了胜战。
“外面这是?”
侍女忙上前搀扶她下榻,低眉答道,“大将军凯旋,将士们正庆贺不日班师。”
“大捷?”沈季瑶望向帐外,声音轻若游丝,“右将军可也归营了?”
侍女摇头,语带迟疑,“大将军他,严令不得多言。”
忆起那日醒来,竟与宋千嶒同卧一榻的荒唐,沈季瑶只觉受尽折辱。
她分明已同他剖白心迹,旧情早绝,何以还会有此事?
江北书他定是心灰意冷了。
此生此世,这污名怕是再难洗清了。
目光扫过周身,最终落定在桌角竹篮内那柄寒光凛凛的剪刀上。她猛地抓过,冰冷的锋刃直抵颈间,盯着那面色煞白的侍女,“宋千嶒一定嘱咐过你,小心照顾我吧。”
“若我受了伤,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却如沈季瑶所料那般,宋千嶒小心嘱咐着侍女好生照料沈季瑶。
“姑娘,姑娘。”侍女慌了神,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快放下。奴婢说,奴婢都说。”
“右将军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公主殿下已将他带回镐京救治了。”侍女仓惶抬眼,见沈季瑶手中的剪刀颓然垂落,这才颤声续道,“大将军严令奴婢不得多嘴,是忧心姑娘病体未愈,这消息恐令姑娘伤情再添新创啊。”
宋千嶒捧着温热的奶酒与精致糕点,掀帘入帐,映入眼帘的却是主仆二人拉扯的混乱景象。他原本微微上扬的眼角骤然平复,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也一寸寸凝固、消失。
他知道,沈季瑶到底还在怪自己。
他无声地挥退侍女,缓步上前,将手中之物轻置案上,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冉冉,饿了吧?来,用些点心。”
“我叫沈季瑶。” 沈季瑶目光依旧垂落别处,声线冷得像结了冰,“宋千嶒,当年你做下的事,自己当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年寒冬腊月,你为博苏絮嘉一笑,诓我攀上假山折梅。却趁我不备,绕至身后,将我从假山上推下落入湖面上。”不知是孱弱病体难支,还是那深埋心底、一经撕开仍鲜血淋漓的旧创又狠狠剜上心尖,整个人竟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宋千嶒目光不曾移开她半分,却一点察觉不到这一丝细微变化。
只看见,沈季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脸颊,“湖面上的冰砸开的时候,甚至划破了我的脸。”
“我在冰冷的湖水的挣扎,连掉眼泪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却在岸上,因苏絮嘉的欢心而喜。”
宋千嶒伸手欲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绯红的眼盯着他说,“怎么?宋大将军,又要搬出你那套说辞了?那时苏絮嘉正病着,闹脾气不肯吃药是吗?”
她手心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那你记不记得,我也怕高,我也怕水?”
“甚至最后将我拖出那冰窟的,不过是个素昧平生的小郎君。”
沈季瑶所言,桩桩件件皆是事实。宋千嶒却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她竟能记得如此牢固清晰。
当时,我只念着絮嘉身子骨娇弱,却忘了冉冉不过也是个孩子。
他喉头堵塞,一时竟寻不出半个字辩白。
霎时间的安静,倒平复了沈季瑶的心情,她抬手揩掉脸颊上的泪痕道,“宋千嶒,你的心何时偏向过我?如今,又来这般假兮兮地作甚。”
“冉冉,我……”宋千嶒抬手,想拉住沈季瑶的手,一如从前那般哄她。
手刚刚要扬起,看到沈季瑶眼神中流露出的嫌弃之色,无奈又放了下去。
他们二人的隔阂,其实早就在苏絮嘉进宋府的那日生了,只是,姑娘年少,一忍再忍。
到最后,终于还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心死了,再见旧人,或许还会泛起波澜,却早没了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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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回朝之日,沈季瑶奉诏入宫。
殿宇空寂,唯余她与皇帝二人。忽想起江北书昔日为她奋不顾身的模样,一股迟来的、难言的悲痛,这才蓦地涌上心头。
为何当初,我竟视而不见呢?
御座之上,皇帝面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冷冷投来。沈季瑶心下一片惶恐,却深知退无可退,只得垂首伏身,恭声道,“妾身拜见皇上。”
金銮殿内,死寂无声。良久,才听得皇帝开口,“沈季瑶,当日你与江北书的婚事,乃是他拼死求来的恩典。如今,你二人却要朕准你们和离?”他顿了顿,语锋更利,“是当君如戏言吗?”
沈季瑶跪伏于冰冷的金砖之上,指尖微颤,“陛下恕罪。”
“朕留你一命。”皇帝步下丹墀,行至她身前,阴影将她笼罩,“不过是念在江北书为国尽忠、死而后已的份上。”言罢,他竟俯身,将面色惨白的沈季瑶搀扶起身。
沈季瑶的目光迎了上去,只见他面色如常,眉尾却微颤,隐约一瞬似是上扬。
随即又见他取出一把短匕,放在沈季瑶手心,唇角微勾,“如今,你与江北书之间,只能活一个,如何选,你自己决定。”
沈季瑶看着手中的匕首,余光却悄悄从皇帝腰间缓缓上攀,一寸寸、无声无息地向上攀爬,最终,死死钉在了他龙袍覆盖下的心口位置。
在这一刀刺下去的话,会不会当场毙命呢?
她心底虽如此想着,却不敢轻易动手。
人人都道盛国皇帝诡计多端,如此一个人,又怎会不提防身边的人呢?
其中,必定有诈。
她握住匕柄,用力闭上双眼,便要朝自己脖子划去。匕首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截住。睁开双眼,果然不出所料,皇帝掌心死死抓住匕首,鲜血从缝隙中渗出,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
皇帝好似感觉不到痛意般,明晃晃地笑着说道,“好胆识。”
“不愧是沈长明之女。”
沈季瑶提裙欲跪下谢罪,皇帝却更快一步,那只未染血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臂弯,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急。”他松开握着匕首的手,任由那凶器当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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