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无数次对我说过:“你是我见过最莫名其妙的人,明明看起来冷得像是冰块,又颓废又厌世,偏偏是我见过最热爱生活也最热爱世界的人。”
他说我是独特的。
他没有见过有人像我这样喜欢攀登雄伟壮观的雪山,喜欢冒着暴风雨一步步往上爬乃至将巍峨高山踩在脚下,也会在二十岁时毫无预料一个人徒步20km跑去冰岛看火山爆发。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令人震撼的画面,我满身疲惫穿越坚硬漆黑冰冷的岩层,一抬眼,日落余晖将天空渲染成粉色,我用无人机记录下火山熔岩流淌的样子。
多次喷发的岩浆比绚烂灿烂的烟花更热烈滚烫,个体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显得这样渺小,扑面而来的热气涌来,我听见我胸膛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后来我想,如果赚够了钱,我将一直在路上,就像是永不停歇的无脚鸟。
在此之前,我要在国外买个宜居的小别墅,把我奶奶接到我身边来,陪她慢慢变老。
我爱我奶奶,毫无疑问,我最爱的人就是她,小时候我爸妈在外地工作时陪着我的人是她,初中被我爸一通电话骂哭,给我擦眼泪的人也是她,在我说讨厌弟弟的时候,也是她紧紧搂着我哄我说:“奶奶最喜欢戚戚。”
这一夜我做了一晚上关于奶奶的梦,梦见她给我擦眼泪时掌心粗糙的厚茧子,还有她掌心带着温暖的褶皱。
以至于我忘了跟朋友约好去海边烧烤的事情,我睡得很沉,好像听见门外熟悉的吵吵嚷嚷声音,太吵了,他们一直在问:“老戚还在睡?”
然后门外响起了祁晏低低的声音,他声线偏沉,很好听,面对外人很礼貌,“应该是的,我进去看一下哥,你们先安静一点,外面等可以吗?”
“咔嗒——”紧接着,我听见门被拉开了,又很快关上,掩去客厅喧嚣。
我在梦里听到了离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躺着柔软的床突然有个角落往下陷,是他坐在了我床边。
脸颊落下一道灼热的视线,无法忽视,我觉得不自在,想转过身去,肩膀偏偏压下一只手,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我摁在原处,我觉得不舒服,他就耐心哄我说:“哥,趴着睡对颈椎不好,也会呼吸不畅的,你最近站起来太猛就头晕了好几次,忘了吗?”
他又不是我哥,我才是他哥,他凭什么管我,我又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我一米八三,体重73kg,足足一百多斤反骨,要是我醒着肯定不会听他的话。
偏偏薄荷味的热气仗着我熟睡贴近了我的脸庞。
“哥你在说什么?”他好像听见我说了梦话,凑近我耳畔,软软的头发蹭着我的脸颊。
当他听清我说什么,他几乎是埋在我颈窝听我的声音了,热气喷洒在我颈部,在我敏感的皮肤掀起酥麻的涟漪,我痒得止不住躲,他还低头在我耳畔浅笑:“哥想奶奶了吗?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我迷迷糊糊被他叫醒,在朦胧视线下一点点看清了距离我极近的高挺鼻梁、隆起的眉骨、突出来的喉结,是祁晏。
他离我太近了,浓郁的薄荷味钻进我鼻腔,压迫我神经,我们才同居几天,我很难熟悉跟便宜弟弟这样的亲近,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忍不住用力推他的肩膀,说:“走开。”
祁晏顺从跟我拉开了安全的社交距离,我突然被人闯进私人领域而产生的焦躁感刚刚有所缓解,就瞥见我完全暴露在祁晏视线里光.裸的手臂。
天杀的,我忘记了我没穿衣服。
洇海市夏季温度攀升,我昨晚嫌热,习惯性脱了衣服裸睡,哪知道现在几乎是慌忙将自己埋进蓝白色的被褥里,只露出半张脸,眼神恼怒瞪着便宜弟弟,希望他能识趣转过身去。
偏偏最懂得人情世故的便宜弟弟此刻却笨拙得要命,他坐在我床边,一伸手就能掀开我被子的距离,纯黑色的眼睛,紧紧看着我,好像忘记了察言观色,也就没发现我为了什么窘迫着,对我笑了笑:“哥,你刚刚在梦里喊奶奶。”
“所以呢?”他这句话突然扯开我注意力也削弱了我对他的防备心,我脸埋在被窝里,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在卧室响起,现在我被热得脸都有点发烫,也有点烦他,说实话我真的不懂便宜弟弟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让他滚蛋。
他见我实在抗拒,顺从地站起身来,跟我拉开距离,视线却由上至下划过我裸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垂眼看我,突然笑了笑:“哥很想奶奶,那有没有想过我?”
我想也不想道:“当然没有。”
我觉得他很奇怪,冷暴力他那么多年,跟他关系又不好,为什么要想他?
他垂眼看我,眼神却黯淡下去,高大的身影压下一片阴影,在此刻却像是被我欺负了的狼犬。
我又想起我小时候很喜欢吃家人的醋,也可能每个二胎家庭都会有这样争风吃醋的时刻,只要爸妈给便宜弟弟买了什么却没给我买,那我肯定是要发脾气了。
这幼稚的小脾气我还没少发,以至于小时候我跟便宜弟弟有了很多同款的文具盒、书包,甚至爸妈连内_裤都得给我和祁晏买一模一样的颜色款式,不然我就会闹。
便宜弟弟每次都不生气,我隐隐感觉他还很喜欢跟我用同款,也老是帮着我闹。
想起来我都觉得太丢脸了,现在却觉得眼前场景熟悉,祁晏他是我弟弟,年纪还小,现在或许是吃奶奶的醋,觉得我想念奶奶却漏了他。
我看着他沉默着离开的背影,忍了忍,叫住他,“其实……其实也想过你几秒,行了吧。”
以前我刚来洇海市租房子住,陌生的环境老是使我磕磕碰碰把膝盖大腿撞得青一片紫一片的,那时候我就会想起便宜弟弟满含心疼的纯黑色眼睛,他以前总是会随时备着药油给我抹。
这话我没跟祁晏说,不然显得我这哥太不稳重了,可他吃惊地转过身来看向我,纯黑色的眼睛有欣喜源源不断溢出来,好像这样就已经足够高兴了。
我看他高兴的样子,本来有点后悔刚才的心软,现在完全不了,我说:“就两三秒,有什么好高兴的。”
“因为我也很想哥,想到我在想着哥的时候,哥也想着我,就觉得很幸福。”他朝着我笑得更开心,好像我对他说的不是几秒钟,而是一辈子。
他说他想我,我当然知道便宜弟弟想我,每次我跟爸妈视频电话或者发消息,爸妈总是要说祁晏把我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说祁晏问了好几遍他们,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回家。
我假期都拿去旅游了,哪有时间回家。
他应该每次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失落……
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表露这些,我也不好奇。
等他走出去顺手把门关了,我才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拖鞋,刚光着脚丫踩在干干净净的瓷砖地面上,去取衣柜里的衣服,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
我愕然回头,望见门口站立着熟悉的挺拔身影,是祁晏去而复返。
他似乎也很吃惊,望着我,视线却没有挪开。
他灼热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我衬衫堪堪挂在我臂弯,才穿一半,有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更别说,我几岁大的时候,奶奶教我穿衣服,先穿T恤,再穿裤子。
所以,我身上只有一件穿了一半凌乱的白色衬衫,当然,我裸睡也没变态到全部脱光,不然我是真的没脸见便宜弟弟了。
我压抑住即将涌出喉咙的惊叫声,简直想钻进衣柜里,理智却及时阻止了我,这其实很正常,都是男人,他又是我弟,也不是别人,没什么不能看的。
我按捺住我的羞耻心,在背后那道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下,极其镇静,继续穿衬衫然后拿出衣柜里的裤子穿好。
期间我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捡起我的勇气,转过身,若无其事抬眼望去,刚开口问便宜弟弟为什么又要回来,就见他将门锁了,紧接着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他挺拔的身影逼近毫无预料将我逼得退无可退,我脊背猝不及防抵在衣柜,这才忍不住要发火:“你神经……”
他忽而俯下身来,我脚边被毛绒绒蹭了蹭,低头惊讶望去,才发现挨在我脚边是我的粉白色兔子拖鞋。
“拖鞋在阳台晒着,我怕哥踩在瓷砖上,会很凉,所以特意取过来。”他一手提着粉白色兔子拖鞋,一手轻轻触碰我的脚踝,他掌心滚烫,惊得我往后跳了一下却没躲过去,又被他抓住冰凉的脚,被妥善安置在温暖毛茸茸里。
他指腹很热,有那么两下摩挲着我的脚踝,带来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我都要忍不住踹他掌心,他却适时松开了我,重新直起腰来,注视着我的眼神始终温柔澄澈。
我把那句神经病憋进喉咙里,简直憋得脸红,最终说出一句:“谢谢。”
“不用谢,哥,”他朝我笑了笑,等我想往外走的时候却拦住我,指了指外面,“你的朋友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去海边烧烤,你愿意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吗?”
我很想说我不愿意,可他刚刚帮我取来拖鞋,我翻脸不认人显得我很混账,只能说:“你不是要练车吗?科目一和科目二有把握了?”
“有把握。”
我后知后觉听出这是废话,他以后是靠自己创业打拼的霸总主角攻,科目一科目二都不能一次过,也别创业了,来辆车把他创死得了。
他还看着我,眼里似乎闪过笑意,补充了一句,“哥不用担心我。”
我一噎:“…………”
拜托,我不是关心督促你练车考驾照,我是在委婉提醒你赶紧去练车别来烦我啊!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却好像更愉悦,直到我再也不看他一眼闷声往门外走,背后才响起他试探性的一声,“哥?所以我可以跟着你去吗?”
我只想他别再烦我了,头也不回地敷衍他:“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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