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最终是被母亲带走的。
小家伙神色郁郁，万般珍重地交付出自己的宝贝画作后，便无精打采地窝在母亲的怀抱里，颇有一副被“蝙蝠侠不杀人”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的样子。
看着小儿子和妻子的身影消失在阁楼走廊的拐角，唐·柯里昂收回视线，看向了从刚才起就有些沉默的客人，缓声道。
“请你原谅，麦克他只是有些被你的话吓到了。”
见到布鲁斯回过神看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了，所以进一步解释道。
“他一直以为那些该死的混蛋都已经下了地狱……只有知道他们的死讯，迈克尔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他总是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你知道的，那场经历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我们一直瞒着他，只希望他把这件事忘掉，毕竟他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被这样的记忆纠缠一生，但今天……”
说到这里，唐轻轻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沉默片刻，布鲁斯直起腰来，道了一声歉。
“我很抱歉。”
“不过你放心，GCPD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接着安抚道，低沉的嗓音带给人浓浓的安全感，让人忍不住信服他所说的内容。
然而这句话在唐·柯里昂这里并不适用，甚至可以说触到了他的雷区——
他从不信任警察。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
之前事情暂且不论，原本唐没对这件事情进行安排，就是想看看这座城市的执法部门会有什么反应。
但自从他知道GCPD明明抓到了犯人，却还是有黑警放跑了他们，没让其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惩罚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城市的警察、包括法律体系失去了信心。
所以他选择了自己动手。
布鲁斯没有说话，唐也以不语表示自己的不赞同，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缓缓开口道。
“如果一个人信任法律和警察，那么他的生意可能会兴隆，但当灾难来临，那些人不会帮他，所以他又会失去一切——因为他宁肯寄希望于不可靠的家伙，也不选择依靠自己，或者朋友的帮助。”
唐讲述着曾经求他帮忙的殡仪馆老板的故事，只不过隐去了具体信息。
那个倒霉男人的女儿差点被两个混混一般的青年欺辱，并遭受了一场暴烈的殴打，美貌不再，下半辈子只能靠钢丝箍住断裂的下颌。
可这般惨烈的情状，却只是得到了法官几句虚伪的同情，而反观罪魁祸首却是无罪释放，他们甚至没有流下半滴泪水，只是付出了一丁点同样虚伪的愧疚作为代价。
也正如男人跑到他跟前请求帮助，最后幡然醒悟时所说的一番话那样。
“法庭把正义给了两个年轻人，没有给我。”
而哥谭的正义也同样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予给唐·柯里昂，除非……他自己去争取。
唐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心里一下子闪过许多事情，但没有丝毫显露出来，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无关紧要的神情，只是声音里不免带上了一丝不认可的意味。
“感谢你的宽慰，不过恕我直言，不是我不想付出信任，而是以哥谭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做并不能捍卫属于我的正义。”
撂下这句话，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一时间无人说话。
而打破这个尴尬氛围的，是派对众人的又一次欢呼——面包师推着装着生日蛋糕的小推车登场了。
眼看气氛正欢乐着，唐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垂下眸子，再抬起眼时，情绪竟是已经恢复到了闹剧发生前的有礼平和。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和刚才的小麦克真是像极了。
也同时让布鲁斯警惕极了。
“韦恩……不，布鲁斯，还有达米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唐·柯里昂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愉悦地笑了笑，英俊的面容上重新勾起浅浅的笑意，看着韦恩和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的绿眸少年，接着伸出一只手，手指指向蛋糕的方向。
被看着的两人点点头以作回应，却在暗地里同时绷紧了身体，时刻关注着眼前这个可疑家伙的一举一动。
“戈尔帕里奇做的蛋糕很有名，你们——”
然而下一秒，柯里昂家的男主人就说出了完全超乎他们意料的一句话：
“喜欢吃甜食吗？”
*
“唐，哦！还有这两位，不知怎么称呼？”
不经意间看见好兄弟带着两名客人向自己走来，刚刚一直专注于干饭大业的克莱门扎连忙放下餐叉，抬起头来，打了声招呼，圆润的脸上露出十分热情却丝毫不显得谄媚的笑容。
唐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不用过来。
男人也听了他的话，只是乐呵呵地坐在沙发上，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起身迎接。
而当几人走近时，这个狡黠的微胖男人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一根弹簧似的弹跳了起来，口中同时小小地惊呼道。
“恕我眼拙！恕我眼拙！”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感叹句，甚至摘下了自己总是戴在脑袋上的小圆帽，放在胸口，行了一个夸张到有些滑稽的礼。
“原来是传说中的韦恩先生!还有他的贵公子！”
克莱门扎笑眯眯地说道，重新戴好帽子，然后让人收走了自己的餐盘，在桌子上重新摆好了食物、酒饮。
还给在场的未成年们一人喊了一杯橙汁。
这是他做事妥帖的象征。
他一向心细，能妥善地照顾好每个人的情绪，不想这次却在少年的面前吃了瘪。
“达米安…达米安是吧？不不不，小孩子可不能喝酒，这杯才是给你的。”
他注意到少年的目光，立即警惕起来，光怕哪个孩子喝了酒，赶紧将酒瓶拿的远远的，接着端起两个装满橙色果汁的玻璃杯，放在了两个小家伙的面前。
闻言，达米安冷了脸，耳朵里戴着的内置耳机里也传来了“噗嗤”的憋笑声。
“哦，乖乖把橙汁喝了吧，小孩子达米安～”
迪克掐着嗓子调笑道。
“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提姆?德雷克那家伙的声音也从耳麦那一端传来。
达米安暗中捏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跑回蝙蝠洞，拿出刀和这两个居然敢阴阳怪气他的家伙们较量一番，面上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只是语气硬邦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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