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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度化

小说:

回魂夜

作者:

殷橘柚

分类:

现代言情

“圣僧对琅環仙门的人也有了解?”白羽问。

铎文点头,“略有耳闻而已,你身上这块令牌应该归属于琅環掌门的大弟子支度望,白羽姑娘和支度望认识?”

白羽托起令牌在手里抛着玩,墨色穗子在她手中一上一下摇曳,她很坦诚地和盘托出,“日前我刚刚下山,在青城山脚下的辛安镇落宿,夜间有妖作祟,刚好碰上支仙师带着师门的人降妖,便帮了一把,他便给了我这块令牌当作答谢。”

铎文轻轻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他没话了,白羽有的是话题聊。

于是,她继续讲:“不过,我有一疑问不解,想请教圣僧为我解惑。”

“何事?”

“在辛安镇时,我与琅環仙门的弟子一同降妖,包括支仙师在内,没有人看破我的化形,知道我是妖。为何到了这里,圣僧和几位师傅一眼就能看破我的身份?”

白羽有这个疑问很久了,如今正好借此机会问出来,她想知道是因为西山渡涅比较特殊还是因为琅環仙门此类修真者必须得借助外力才能看出化形的妖。

铎文回答她:“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的仙门修真者主要分为两个流派,内化与外化,其中外化的修行者以炼体的体修为其中代表,而内化又分出两个细支,一类是汲取天地灵气存于体内,炼化后转为自己所用,从而在体内阴阳循环,生生不息,寻常修士就需经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等等寻求自己独一无二的道,最终得道。另一类就是既不炼体也不练气,我们通过特殊的修炼方式领悟自身的思维,提高精神境界的感知力,感知自身、感知他人、感知万物、感知天道,最终成就大道。”

他解释了一大堆前情,这才说到白羽最开始提到的问题上,“琅環仙门的修习方式属于内化中的第一类练气,因此他们不能靠自身去识别外物的内像,只能依靠法器灵宝;而我宗西山渡涅就属内化中的第二类凝练精神体,你在我们的感知领域中与其他物体完全不同,所以我与门中僧侣一眼便能看出姑娘的真实身份,这不足为奇。”

原来是这样。

白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还以为是支度望修为低弱,但他作为琅環仙门掌门大弟子,本事肯定得有,原来是西山渡涅更为特殊的缘故。

“多谢圣僧为我解惑。”白羽很有礼仪地向铎文行了半师礼。

铎文神情淡淡倾身避开,反手回礼,推辞道:“姑娘不必多礼,此等理论不过是修行常识罢了,只因你刚刚入世,世间仙门又避世久不出,所以不知也是有的,铎文不过是提前告知罢了,当不得姑娘大礼。”

白羽心情很好地坐直身体,将令牌的墨穗捋直,问铎文:“圣僧此行何去?”

铎文的余光下移,随着白羽的动作又落在了她腰间那块令牌上,嘴上却一丝不苟地回答:“同琅環仙门一般,前往天孚城,助人皇降妖卫道。”

白羽奇怪道:“我知妖族作乱是大事,但也没必要劳动圣僧大驾吧?”

铎文一直平淡温和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空白的表情,白羽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几天前。

其实这次应人皇之邀出世降妖还真落不到他头上,最开始选的是他的一位师兄,只是临出发前,他师傅又卜了一卦,告诉他他应该下山,山下有他此生未解的缘,也就是他修行路上唯一的劫难,若能平安度过此劫,他会离大道更进一步,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下山,所以他来了。

铎文收回放空的万千思绪,整个人又回到了那副天地山川惊变而目不动摇、神不游移的情态,温温淡淡地说:“‘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而已,天下太平,我等修士可避世不出,但天将大乱,我辈中人就应铲除乱象,扶危济困,本属应有之责,不该推辞。”

白羽没多说,认同地点了点头。

休息够了,其他几位僧人也再次回来收整行囊,准备出发。

白羽跟着铎文上路。行路上,几人一直在看白羽,对铎文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铎文并没有解释白羽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上路的事,他们看了几眼也就专心赶路了。

夜里投宿在一户农户家里,此地因为有隐世仙门的庇护,并未受到妖族侵扰,十分太平。因此,主人家一听说是西山渡涅的圣僧落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招待得十分热情周到。

铎文不欲过多叨扰,第二日一早给他们一家诵完经文后就离开了,白羽也放下了两张平安符和家宅安宁符。

过了玉门关之后,也算是远离了人烟荒芜的地区,渐渐的,有街市的地方都开始热闹起来,他们落宿问题算是好解决了。

这一带虽然还属于三山五岭的范围内,但大门派毕竟鞭长莫及,还是有被妖族入侵迫害的迹象。

游灯城是入关后第一个大城池,常住人口约有十万左右,本应是繁华热闹、人流如织的市井此刻萧索落寞、凄清冷寂,偶尔有几个人穿街过巷,也是脚步匆匆,惊惶不安居多。

白羽和铎文一行人是刚刚入城的,只能猜测此处有妖作祟,这才吓得百姓不得安居,具体是什么妖物他们实在不清楚,铎文派了那天在河边要收服白羽的两个僧人惠云和惠无前去打探消息,他们找了街市上一家还在开门迎客的茶楼坐着等待。

妖物作乱,扰的百姓不得安生,茶楼生意也很惨淡,唯二的两桌人看着和他们一样,也是歇脚的过路客。

白羽刚一坐下,就听旁边那桌人在高谈阔论,说着在这游灯城作乱的妖物是何方神圣。

“诶,你听说了吗?据说城守大人的千金昨夜也遭了殃,城里这才戒严了的,如今家中有正当好年华的女儿的人家都十分忧心,生怕哪天没看住,让妖孽钻了空子,害了闺女一辈子。”

“那到底是什么妖物,怎么专挑妙龄女子下手?也没听说谁家被害过的娘子出来发声,让大家知道是什么妖,只说让人提高警惕。”

那人四下看了看,悄声道:“我倒是听说了,城守大人家伺候那位小姐的丫鬟出来说,她家小姐没了脸,估计是个女妖,嫉妒别人有张好看的脸吧。”

“没了脸,这是什么说法?”

“就是说没了脸,脸变成空的了,具体的咱们也不能知道。谁让你我不是黄花大闺女呢?”

两个行脚汉子嘻嘻哈哈一笑,将这事揭了过去。

白羽却听得直皱眉头,有妖会吃女子的脸,这可是闻所未闻,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乱?

他们喝茶坐了一会儿,那两桌客人都走了,惠云和惠无脸色凝重地回来了,两人一进来就来向铎文回禀。

“圣僧,我二人打听到游灯城中第一个遭灾的女施主事发在一个月之前,她是豆腐张家的长女,年方十七,已经定了亲事,去无相寺拜佛回来后,没过两天就遇害了。据知情人描述,她的面容整体消失了,整张脸光滑如蛋壳,变成了一个无脸人,但是人却还活着。”

惠无接着惠云的话道:“此后一个月内又有一十二名女子接连遇害,症状也和第一位女施主一般无二,最近遇难的发生在昨天夜里,城守家的千金也是这样,我们详细问过,这些女子年龄相仿,多不过双十年华,事发前都去过无相寺拜佛求愿。”

惠云和惠无说完就安静等候铎文发话。

铎文淡淡蹙眉,白羽看到了问他:“圣僧有头绪吗?”

铎文摇头,“尚未,不过铎文怀疑有人借佛祖之名行祸害百姓之实。”

白羽也点头,凝重道:“是了,怎会那么巧,遇害的都是及笄至双十年华的女子,且都是在事发前去过无相寺求愿的,就是不知道和她们许的愿望有没有关系?”

“而且遇害的女施主都是没了脸,西山渡涅的藏经阁中也没有记载过此等妖术。”

白羽眼珠子一转,顷刻间计上心来,她说:“我有一计,不知圣僧愿不愿一听?”

铎文抬手,对白羽示意:“愿闻其详,姑娘请讲。”

白羽掰着指头算计,“如今世人皆知妖族现世,各家仙门出山降妖,圣僧的名号在人间也是多有耳闻,不如我们表明身份去城守大人家查探,若有情况也可让她配合我们一起捉妖,你看如何?”

“就依白羽姑娘所言。”铎文颔首起身。

他们下山就是为了铲除妖邪,去天孚城只是为了给人皇一个面子,路遇妖物作乱不可能袖手旁观,因此在哪里除妖都是一样的。

白羽和铎文一行人来到大门紧闭的游灯城城守大人家门前,惠无上前敲门说明来意后,那守门之人立刻让人去禀报城守大人,随后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进待客花厅。

香茶点心一一奉上,没过多久,一名穿着华丽威严的女子在仆从陪同下脚步迅疾如风地来到花厅,她年纪约摸四十上下,长期居于高位让她眉目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因女儿受难,忧心之下眉眼憔悴,损了几分严肃。

她一进来就去拜见铎文,言语中藏着惊喜,“敢问来客可是西山渡涅铎文圣僧?”

铎文双手合十,礼拜道:“正是衲子铎文,城守大人有礼了。”

“圣僧大义,可怜我那女儿刚过笄年就遭此大罪,还望圣僧早日将作祟的妖邪铲除,城中还有其他一十二名同受此劫的女儿,也望她们能早日恢复正常。”

铎文回头看了一眼白羽,谦声道:“铎文不敢居功,此番是与我们同行的白羽姑娘发现异样,师门中人去查探消息,也是白羽姑娘提议来城守大人府中继续追查,铎文不过占了一个虚名罢了。”

游灯城城守和铎文互相称赞,又彼此谦虚几句,这才进入正题。

白羽方才不耐烦看他们拉扯,这下终于打起精神仔细听起来。

大致的情况他们已经了解,现在主要是想去看看城守女儿的情况。

白羽轻敲茶碗,铎文很有默契地替她问出来,“城守大人,不知我们可否先去看看令爱的状况再做定夺。”

“当然,当然。”城守大人立刻起身,吩咐仆从去通知她女儿院子里的人,随后抬手带路,“圣僧,白羽姑娘,诸位高僧,这边请。”

游灯城城守姓于,她的女儿名叫于晴雪,年方十五,于城守年近四十,和丈夫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的,如今女儿遭逢大难,城守大人每日还要去管城中庶务,她丈夫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于小姐。

白羽和铎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到中年书生气很浓的儒雅文士坐在于小姐床头给她打扇子。

虽然时岁已至夏末,但“秋老虎”仍是唬人。他完全不顾忌地做着这本应是侍女的活计,而于小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白羽没感觉到她有呼吸声。

如传闻中所描述的一般无二,于小姐五官凭空消失,整张脸光滑得如同小腹上的皮肤,她没有了脸。

于守城的丈夫看到人来了,起身先见礼问候,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铎文面前,哀切道:“圣僧仁爱大义,求圣僧救救我的女儿,她年纪还这么小,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啊!”

铎文默默诵经,先劝他起身,于城守也过来劝说,他这才擦擦眼泪起来。

“我们先看看令爱的身体情况再做打算,两位先不要太过伤神。”

铎文略略劝了一句,和白羽对视一眼,两人走到于小姐床前站定,白羽对他点点头,铎文伸手去探于小姐脖颈上的大动脉,有他做遮挡,白羽用妖力快速地扫视探查一番,看看于小姐身上是否有其他妖的气息。

他们两人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低声交谈,铎文轻声道:“脉象很微弱,但不是没有,她虽然没有了口鼻,已经不能呼吸和进食,但却仍然奇迹般的保有生机,不过长此以往下去,就不知道这一线生机能维持多久了。”

“我也看过了,她身上没有妖物作乱的气息,更奇怪的是,她的心绪很平稳,也没有被妖吓到的恐惧和惊愕,我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见过那个妖?”白羽也说了自己观察到的。

于晴雪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的脸没有了,不能进食,不能呼吸,但她仍然活着,身体是柔软的,白羽尝试过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在胸前,又让她的手指去抓握,不过没有什么力道,她一松手她的手指就掉下去了。也就是说,她还活着,但是没有自己的意识。

白羽抬眼看到铎文双手合十默默念诵,片刻后放下双手,对她摇摇头说:“无法感知到她的灵魂,也不能与之对话,我现在怀疑于小姐究竟还活着吗?”

白羽眉头挑了一下,垂眸去看躺着的于晴雪。铎文的意思是说,躺着的人早已经死去,只是身躯还没有尸化,也就是说,她是个活死人了。

没想到会得出这个结果,白羽沉默,她想到身后抱以期冀的于晴雪父母二人,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们。

白羽犹豫着说:“要不你再探探?”

铎文再次尝试,无果,他不死心,接二连三地去感知呼唤,始终听不到回音,最终睁开眼,对白羽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得到其他信息,却探出于晴雪可能很早就已经死去,这对满怀期望的父母来说不亚于惊天噩耗,两人决定先瞒下这个坏消息,等找到作恶的妖物后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再说。

虽然知道一切矛头都可能指向无相寺,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比如说陪于晴雪出门的侍女,就需要重点盘问。

白羽和铎文回到于城守夫妻二人身边坐下,面对两人的询问,只能说这个先不急,白羽主动问道:“敢问城守大人,近几日于小姐是否有出门?陪同她出门的侍女都是何人?可否让我们问几个问题?”

于城守一边思索一边道:“晴雪这几日只出过一趟门,是去无相寺拜佛求愿的,陪她出门的是佩兰和香弥。来人,去叫她们进来。”

没过一会儿,两个长相清秀的二八年华女孩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先行礼,于城守给她们介绍白羽和铎文的身份,让两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白羽看了铎文一眼,问道:“你二人就是陪同于小姐去过无相寺的佩兰和香弥吗?”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白羽切入正题,“能跟我说说于小姐那日为何要去无相寺求愿?她求的是什么愿望吗?”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惶恐,但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也不敢再藏着掖着,其中一人低声道:“小姐今岁初春过了十五生辰,大人张罗着要给小姐选夫婿,但小姐早已对刘家公子情根深种,所以是去无相寺求姻缘的,她希望大人能将刘家公子许配给她。”

“我竟不知。”于城守得知惊讶异常。

“刘家公子是何人?”白羽问。

一直没说话的于城守丈夫出来说:“是我妹妹家的孩子,自幼酷爱读书,近些年一直在准备科考,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各种考试都已经暂停了,他幼时倒也与晴雪在一处玩耍过,只是我们竟不知她心里已经有人家了。”

白羽心里有数了,可能关键症结就在于晴雪对刘公子的这份心意上,她继续问两名侍女:“可否跟我描述一下于小姐那日出门前是何心情?在无相寺又是什么表现,有遇到什么人吗?求完愿回到家又是什么情绪?”

“小姐出门前很是期待,拜佛的时候也特别虔诚,特意让我二人在门外等候,她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出来后很雀跃又很神秘地跟我们说,菩萨应了她的心愿,出门碰到一个小沙弥,小姐还捐了香油钱。回来后便计划着过两日要去城外的极乐观再拜一拜月下老人,谁知第二日就……”

她说到这里住了口,白羽也问得差不多了,她回头看铎文,铎文对她点点头,表示一切都没问题。

她提问的时候铎文也在用感知力去感受身边人的神思波动,确定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有被妖物控制。

接下来几天,白羽和铎文一同走访了其余那一十二个受害女子的家,除了第一个豆腐张家的长女是定了亲的,剩下那十一个女子无一例外都是去求姻缘的,有的是容貌不佳、姻缘路坎坷,有的是已有心上人,但却遭遇重重阻碍,但目的却都是一样的。

白羽想着要不她也扮作求姻缘的女子去一探究竟,这个想法还没成型,第二日一早就收到了第十四个受害人的消息,同样是前一日去过无相寺求姻缘。

白羽当即坐不住了,立刻去了铎文住的院落里找他。

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也就没有请求城守大人封禁无相寺,一来是怕引起恐慌,二来是怕打草惊蛇。但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不知情的百姓会继续去无相寺拜佛求姻缘,白羽要赶在下一个受害者之前把躲在幕后的人或者妖捉出来。

白羽和铎文提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却得到他的阻挠。

“不可。”铎文严词拒绝,劝说她:“我们谁也不知她们求愿中的各种细节,只知求过后第二日就会被人在睡梦中拿走脸,你不能去冒这样的险,我会另想办法。”

“可是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年龄也相仿,而且我是妖,不惧它的法术,你不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白羽不是很认同铎文的做法。

铎文第一次很坦荡地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脸上,之前因为男女大防,因为他是出家之人,他总是很克制自己的眼神,如今他看到白羽有一双十分漂亮很剔透的双眼,那双眼中冷静、睿智、机敏,她的骨相很好,五官底子很优越,额头饱满圆润,眉细而有型,鼻头秀气,从鼻梁到鼻尖的弧度优雅从容,面色白皙,两颊软嫩,唇染丹樱,他无法想象这样一张脸从她面容上消失,也不能去想如此鲜活的人失去脸变成活死人。

那样太残忍了。

白羽凝望着铎文的神情,不解道:“为何我不可以,我与圣僧相识不过数日,圣僧这般在意我?”

铎文闭眼移开目光,脸上神情无悲无喜,轻声开口:“白羽姑娘不必如此激我,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可能让姑娘去冒这样的险。总之,请姑娘放弃以身饲虎,铎文会另想它法。”

白羽来之前,惠无刚从铎文房中出来,此刻她出来他又进去,二人错身之际,互相行礼问候。

白羽没去管铎文叫惠无进去做什么,她回到自己房中后,乔装改扮一番,跃上房顶,消失在城守府连绵的建筑群里。

白羽一路飞奔来到无相寺门前,日当正午,无相寺来来往往的信徒仍然不少,她站在人群中抬头去望门匾上的漆金大字,很是雄浑遒劲,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铎文不让她来,她偏要来,明明很快就能揭开真相,却偏偏放弃最好的选择去走一条迂回曲折的路,这不是白羽的风格。

她整理一番被狂风吹乱的裙摆,学着世家小姐的莲步,一步一缓地走向观音殿,明亮宽阔的大殿内,座中一尊悲悯苍生的观世音菩萨漆金全身铜像,高台下是一条长长的香案,上面摆放着香炉会纸、鲜果香花、清茶糕点等供奉,桌前地上是几个相邻的厚实矮墩。

白羽敬香燃纸后在最中间那个矮墩上跪下身,开始在心中许愿:信女白羽,时年十五岁,心中有一个极其爱慕的男子,明知此生毫无可能,却仍然想求我与他能缔结良缘,白首成约,终身之盟,钟鼓乐之。

一连说了三遍都没有回音,就在白羽准备放弃的时候,她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道轻音,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神思被拉入另一片虚无空间,一道观音幻象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白羽知道这就是那妖物的化相了,不可能是观世音菩萨,菩萨她见过,被她师父带去西天如来佛祖处参加清谈盛会时,她与菩萨有过会面,菩萨不可能认不出她。

“你就是白羽,来求姻缘?”假菩萨问道:“你爱慕的男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说此生都无可能呢?”

谁呢?白羽现编一个出来,“他出家了。”

“出家了?那他是和尚还是道士?”

“道士。”白羽斩钉截铁。

“据吾所知,道士也有俗家弟子可以娶亲,你可以让他还俗,这样你们就能成就良缘了。”

这假菩萨还能管道家的事,白羽忍住笑意,正想着再编一个什么理由,却突然想到脸,既然这么多女子都是求佛后失去脸,那就必然要在脸上做文章。

白羽捂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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