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崔时钰睁眼从床上爬了起来,边刷牙边活动酸胀的手腕。
为着今儿个的大日子,她和两个妹妹昨晚忙了半夜,将所有面粉都揉成了面团,还备了酥油,两只手就没闲下来,现在手腕连着胳膊都微微酸胀。
好在今天就有帮手过来了。
念头刚转到这里,便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说曹操曹操这就到了!
崔时钰放下手头活计,连忙过去开门。
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两个精壮汉子,脚边还摞着两个半人高的黄泥炉,炉膛还带着余温,显然是连夜烧制的;旁边还有一个装着数只碗盏的小推车。
那位赵郎君倒是有求必应,答应她的东西都带到了。
领头汉子叉手行礼:“娘子安好,小的阿泰,这是阿烁,赵典事遣我们来给娘子搭把手。”
“有劳二位郎君。”
崔时钰也行了个叉手礼,侧身让这二人进来,还顺手帮拉了一把小推车。
家里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喜庆事,听到动静,阿锦和阿宁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洗完漱便从屋里窜了出来,与阿泰阿烁二人见礼。
“阿泰兄好,阿烁兄好。”
“小娘子们好。”阿泰朝她们一笑,又道:“昨日赵典事急调我们,说娘子要赶二百枚太阳糕,我们便早早地赶过来了,还望小娘子们莫要见怪。”
崔时钰见这二人行事稳当,也放下心来,点头道:“时间紧任务重,二位郎君,咱们开始吧。”
说罢便指挥阿泰将新炉砌好生火,又派阿烁去烧热院里的土炉,至于阿锦和阿宁,一个分糖一个搅蛋液,崔时钰自己则负责大头,将在地窖放了半夜的面团混了酥油擀成酥皮。
一时之间,各人各司其职,小小的院子里好不热闹。
这“蛋挞小分队”到底算是临时组建的,刚开始难免有衔接不畅之处,但很快便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一个时辰后,第一批蛋挞成功出炉。
阿烁小心翼翼将还热烫着的蛋挞从炉内一一取出,挞糕碰撞间,只听酥响如纸。
在珍馐署做事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点心,特别是这点心还是在他的帮助下制成的,顿时成就感倍增,朝崔时钰欢喜道:“崔娘子,挞糕成了!”
他刚欢呼出声,就被崔时钰塞来一盘刚填完蛋液的蛋挞:“郎君莫停,到午时前可要烤足十炉呢。”
阿烁点点头,将她送来的半成品挞糕放进炉内,在一旁仔细地看着火。
另一头,阿宁分好了白糖正要给姐姐送去,转头看见鼻尖沾了面粉的阿泰,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泰那汉子也不恼,摸了摸鼻子,也跟着小姑娘笑。
蛋挞的甜香混着众人忙碌的身影与欢声笑语,在小院里荡开。
崔时钰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容。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忙过了。
忙得很充实、很快乐。
挞皮酥脆难免落渣,掉在地上些许,香气四溢,引得一群鸟雀飞来啄食,又被捧着刚出炉的蛋挞跑过的阿锦惊飞。
盘子里头金黄酥香的蛋挞晃晃悠悠,随着阿锦动作,掠起一道甜香甜香的风。
不到未时,一百枚蛋挞已烤成,金黄金黄排列成行,煞是壮观。
阿泰瞧了一眼,最先出炉的那批挞糕已经半凉,依然形状不变,酥脆得和刚出炉时别无二致。
真是神了!都知道这种酥皮点心时间一长便会绵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冷了也酥的。
这位崔娘子真乃神人也。
崔时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做好冷酥蛋挞的关窍她却是门清:
先说酥皮,酥油要放地窖里降温,再放筛好的细面粉,面不能揉,得用刀翻叠,再一层皮、一层酥叠足层数——如此烤出的酥皮即使凉透也能层层分明,脆而不绵。
再说馅心,搅拌后的蛋液滤去筋膜,多添牛乳少放糖,这样馅心才能凝而不硬,冷食依旧滑嫩;火候也有讲究,先以猛火催酥皮膨起,再撤炭改文火慢烤。
经过这样几番操作制成的蛋挞,酥皮如金甲般长久酥脆,蛋芯却不塌不裂,轻轻一晃便会如奶冻般轻颤。
为了“冷了也酥”的要求,崔时钰这番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还有比她更负责的乙方吗?她敢拍着胸脯保证,赵典事这二十贯钱真没白花。
正把一百枚蛋挞装着盒,刚才还被她念叨的赵典事就风尘仆仆地来了。
此时离两人约定的取挞时间还早,对方多半是为着瞧瞧进度,监工来的。
崔时钰表示理解,装好蛋挞,还如之前般招呼道:“赵郎君来得正好,阿泰阿烁与儿两个妹妹已忙活半天,正想着要做些吃食垫肚子,不知郎君今日午食可用过了?”
满院蛋香奶香甜香,赵颐一闻这味儿便知错不了,又看了一眼被他吩咐过的阿泰,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今日节宴,正是忙碌之时,某也是抽空才来小娘子这里寻访一二,倒是还未曾用过午食。”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假,话音刚落,赵颐的肚子便咕地叫了一声。
“……”赵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定是被这满屋甜香勾的。
说来也怪,他视察其余庖厨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腹中饥饿的感觉呢?
崔时钰自然听到了方才那声肚叫,那叫一个响,但她压压唇角假装没听见,丢下一句“赵郎君留下来与我们一同用午食吧”便进了庖厨。
赵颐也正有此意,好整以暇地在院里逛了起来。
庖厨内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之声,夹杂着几声“刺啦”的油炸声响,还有水烧开时咕嘟咕嘟的声音。
没过多久,浓郁的酱香味伴着崔时钰轻快的声音一同传出:“大家都歇一歇,来吃炸酱索饼了!”
辛苦劳动一上午,阿泰阿烁还有阿锦阿宁都已饥肠辘辘,闻言马上放下手中活计,一溜烟钻进了庖厨。
赵颐也跟着进去。
刚一进去,他就见阿泰阿烁两人正坐在桌边埋头吃面,那吃相堪称狼吞虎咽,五官都瞧不见了,酱汁子都险些从碗边飞出来。
赵颐:“……”
因是赶急单,做的又是中和节最重要的吃食太阳糕,他特意挑了素来性格沉稳、做事踏实的阿泰与阿烁,现下看来,这两个人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稳重……
这酱拌索饼真有这么好吃?
昨日回去之后,他便将崔时钰的家世调查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位崔娘子头几年一直做的是女工活计,生意冷淡,前段时日突然在西市支了个饼摊,贩售的酱香饼大受好评,风靡长安城,他在珍馐署的同僚也有人吃过,称赞味道极好。
既是做的贩饼生意,家中自然是常备着酱,今日这顿酱拌索饼也算是省时省力了。
罢了,虽说讨巧了些,却也无可厚非。他就尝尝这位小娘子的手艺吧。
赵颐正这样想着,一碗盛得冒尖、红绿相间的炸酱索饼出现在眼前,年轻女郎轻快的声音跃入他的耳中:“赵郎君趁热吃。”
他低头看去,细白索饼上盖着油亮的炸酱,码着嫩黄瓜丝、萝卜片、一团脆生生的绿豆芽,边上还点缀着一把炸得酥脆的黄豆。酱香裹挟着菜蔬清香直往鼻子里钻。
赵颐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道了句“多谢小娘子”,用筷子将面条和炸酱搅拌均匀,还做着面子工程,只矜持地挑起几根。
入口瞬间便睁大双眼。
炸酱咸香中带着细微的甜,面条筋道弹牙,被酱汁包裹着滑吞进口中,炸过的黄豆又酥又香,再配上水灵灵的新鲜黄瓜丝和豆芽……哎哟,那叫一个香!
他细细咀嚼片刻,竟惊喜地在酱香浓郁的面条中寻到了大块大块炸得焦香的肉丁。
酱里有肉!
珍馐署那几个吃过酱香饼的同僚从未提过此事,看来这些肉丁是这位崔娘子为做午食新添的。
赵颐顿时为刚才自己方才觉得对方“讨巧”想法感到惭愧,为弥补般大力夸道:“小娘子这肉丁炸得妙极,火候掌握得极好,外焦里软,外头瞧着焦酥,咬开来竟还锁着肉汁。”
阿泰与阿烁都是糙汉子,没珍馐署典事这般舌灿莲花的本事,夸不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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