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录制结束，正是晚上八点。
录的外场游戏地点在大商场。
大厦外华灯初上，灯火煌煌。
顾金瞻是今日第一，拿到今日奖品，一枚纯金的音符胸针，在主持人的结束词下，所有人打结束招呼。
摄像机关闭，工作人员带领演员下台休息。
演员们互相打过招呼后，相熟的演员一边走，一边约晚上一起吃饭。
舞台上璀璨的灯光陆续关闭，只剩一盏，顾金瞻留在最后，没人邀他，也没人跟他说话，他站在灯光下，拿着小音符在看，像是小孩子得到到一件极其珍重的礼物。
白栖夏猜测这个礼物名花有主。
启睿工作人员上前帮顾金瞻摘麦，询问胳膊伤势。
顾金瞻摇摇头示意胳膊没问题，合上奖品丝绒盖子，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陈伟了然：“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碰到栖夏哥，他去吃饭了。”
顾金瞻抿了抿嘴唇，脸上的开心一瞬间消失了，睨一眼陈伟：“我问他了吗？”
他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小声嘟囔：“也不打个招呼就走。”
陈伟没听清：“小金你说什么？”一边走，陈伟一边感慨：“他之前没录过节目，下面公司也没有给他配助理，今天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估计不太适应，刚才一结束，他就走了，我本来还打算喊他一起吃饭的。”
顾金瞻撇撇嘴，手指将丝绒盒子放进口袋：“要叫他吃饭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想着，兴许栖夏哥会跟其他人一块吃饭，也是个结识人脉的方法，就想着等等，谁知道，一转眼，栖夏哥就不见了。”
顾金瞻烦恼地抓抓头发。
一行人出来，拐过商铺，陈伟突然说：“哎，栖夏哥没走。”
顾金瞻抬头，商场中央的空地点缀了金色的星星灯，白栖夏站在扶梯对面，身边站着赵蕊，两个人有说有笑。
白栖夏一反刚才在台上的拘谨认真，手肘搭在玻璃围栏上，赵蕊抬手指了指楼上，白栖夏听得很专注，立刻顺着赵蕊指的方向看过去。
顾金瞻脚步停顿。
白栖夏看见他们一行人，笑了下算是打招呼，陈伟张嘴要喊白栖夏，被顾金瞻扯着领子拖走了，他脸色很臭，“赵蕊约人家吃饭了，你还叫他个什么劲儿！”
陈伟：“也可以一起吃饭嘛，小金你应该认识赵蕊吧，最年轻影后，不常混圈子，但作品过硬啊。”
“我不想跟她一块吃饭。”顾金瞻硬邦邦道，说话间又回头看了一眼，俊男美女格外养眼，正看着他，他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绊了一下，顾金瞻心情更不爽了，松开陈伟双手插兜上了电梯。
到了楼下，启睿的工作人员忙着搬东西上车，顾金瞻等在一边，东西收拾好了，白栖夏还是没出来。
顾金瞻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到白栖夏的页面，停了停还是退出来，陈伟过来：“小金，可以回家了。”
顾金瞻心里抓狂，回头看了一眼大楼，别扭半天，问道：“留车了吗？谁送白栖夏？”
“栖夏哥是临时来的，公司没拨车。赵蕊的工作人员都在的，到时候应该一起走吧。或者”‘打车’两个字在碰到顾金瞻黑脸立刻吞回嘴巴里。
“启睿什么时候这么穷了，工作完还要别人送自家艺人。”
陈伟试探着道：“那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我送栖夏哥回去？”
顾金瞻呛道：“你是我助理还是他助理？”
陈伟不知如何是好。
工作人员等了片刻，都看向顾金瞻。
忙碌一天，大家都想早点收工。
顾金瞻道：“你们先走吧，我想自己回去。”
陈伟不赞同，但顾金瞻最近心情起伏不定，陈伟不敢跟他硬杠，最后说不通顾金瞻，还是把车钥匙给了顾金瞻：“这辆车记者不知道，但你也小心着点。”
顾金瞻伸手拿钥匙，陈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道：“小金，你别跟那群人去玩了。这车的性能不适合去飙车，那群人都不是好东西，前几天拉你去输了那么多，韩姐看你最近状态不好，才攒着没跟你算账的。”
“输了就输了，反正都是我自己挣得。”
顾金瞻面无表情上了车，却并没有发动车，只摇上车窗拒绝交流。
陈伟说不动他，也没办法，心有余悸怕顾金瞻再跟着那些人去赌博或者赛车，但又清楚顾金瞻最近压力确实大，只好任由顾金瞻自己去了。
陈伟一行人走了。
顾金瞻坐在车里，左右也没想到自己想去哪儿，反正愈来愈烦躁。
他从车上找到一盒烟，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捏在指尖，没找到打火机。
下车想去买打火机，却发现商场今日被包场。
一楼的超市不开张。
商场里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三三两两从商场出来，见顾金瞻脸色不善，只远远打个招呼，然后分散开上了各自停在门口的车。
很快，车陆续离开。
顾金瞻受够了这些人探寻的神色，走到商场正门偏暗的地方，在台阶上坐下。
刚开始他还盯着从商场出来的工作人员。
一个，两个，三个。
后来单手支着下颌，逐渐走神，夜风习习，风里好像有旋律。
一直卡顿很久的曲谱好似突然有了灵感，他指尖在烟盒上轻轻点着。
不由自主轻轻哼唱起来。
几分钟后，还是不通，几次都是卡顿在这里。
他不停地尝试着疏通着，哼到一半，身后商场主灯骤然关闭，敲在烟盒的指尖和嗓音同一瞬间休止。
工作人员和演员好像已经离开完了，大门处和停车场再不见一个人影，周围只余高大的枫树叶在夜色里摇曳。
他恍然发觉，他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因自己的小任性。
甲盖抵在烟盒上轻微用力，顾金瞻眼睫微微扑闪下，敛去眼眸中原本就微淡的光。
顾金瞻呼出一口胸中闷气，打算站起来，他该离开了。
手指后撤撑在台阶上，倏忽碰到温热的腿，顾金瞻立刻回头，他到现在才发觉身后高他一个台阶的地方坐着人。
“很好听啊。”白栖夏赞叹。
顾金瞻的坏情绪一瞬间在夜风里沉静下去。
他应该质问他偷听，这已经是可以发律师函的程度，但嘴唇动了动，却只是看着白栖夏。
白栖夏哼唱起刚才他哼过的曲子。
完全不同的声线。
这是一首离别的歌。
他哼出来的是伤感，但在白栖夏哼出来，却莫名的温柔。
哼唱完了，白栖夏再次肯定：“真好听，你的新单曲？什么时候发行？我要去听当听众。”
顾金瞻眼瞳里映着白栖夏，他的神色不是说谎。
顾金瞻不大自然地低头，视线看见烟盒，手指立刻将烟盒包在手掌，声线有点不平稳：“干嘛？听了黑我啊？”
“对啊。”白栖夏笑着说：“恭喜大明星，抢答正确。不过没奖励。”
“谁要你的奖励。”顾金瞻唇角压不住地上挑，回过头，用侧身的动作，匆忙而紧张地将烟盒塞进裤兜里。
觉察气氛安静，顾金瞻立刻轻咳一声，别扭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没去吃饭？”
顾金瞻扫一眼周围：“赵蕊呢？”
“哎？你知道赵蕊名字啊，”白栖夏很意外：“赵蕊刚才还说你肯定不认识她，说你们不混一个圈子。”
赵蕊原话当然不是这么说的，赵蕊说，顾金瞻流量大行程多，能跟顾金瞻认识的，都是行业翘楚、大前辈和启睿咖位大的，她这样的，就不去凑顾金瞻身边打招呼了，有蹭流量嫌疑，而且就她所知，圈子里都在说顾金瞻性格乖张，万一顾金瞻让她下不来台，实在不合算。
“我当然知道她了。”顾金瞻别别扭扭道。
赵蕊的演技，直接秒他。
自己短板的演戏，对方是刚获奖的最年轻影后，他怎么会不认识？
“你怎么没跟她……”去吃饭。
你也同样是演技派，你们今天又那么投缘。
胳膊被撞了一下，白栖夏递过来一杯饮料。
“之前就听说这个饮料很出名，我没来过，赵蕊居然知道，就是位置不好找，找了半天才找到。你要尝尝吗？”
顾金瞻的别扭瞬间消失，立刻接过，喝了一口，在白栖夏期待的神色里，神色飘忽地说：“还可以吧。”
一低头，双手捧着，喝了一大口，甜滋滋的。
好甜啊。
胳膊又被撞了一下。
顾金瞻眼神不满地看着白栖夏，白栖夏单手捧着饮料，正在站起来：“回家了。”
“嗯？”
白栖夏已经站起来，见他还坐着一脸迷茫，无奈道：“车钥匙，我送你回家。”
他居然没食言。
而且他随口的玩笑，他居然记着的。
顾金瞻将钥匙给白栖夏。
两个人上车，顾金瞻今天开的车是奔驰G63。
白栖夏震惊于顾金瞻车的豪华，但他小时候家底也不错，短暂羡慕过后就恢复平常心。
白栖夏不解：“你怎么会想在市区开这种车型？你不是有很多跑车？还有一辆奥迪A6,怎么不开那个？”
副驾驶上系安全带的顾金瞻拉着安全带，诧异地问：“你喜欢奥迪A6？”
“嗯，等我有钱了想买那个。”白栖夏回答的不假思索。
顾金瞻喝口饮料。
他记得白栖夏以前想去很多地方，所以喜欢的车型一直是抗造的越野车。
什么时候成了小轿车……
夜色朦胧，彻底步入黑夜。
两人开车上主干道，顾金瞻喝完了饮料开始指挥白栖夏。
“我饿了，我要先吃饭再回去。”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录制大半天白栖夏也饿了。
白栖夏扶着方向盘问道：“好啊，你去哪儿？”
今天他临时被拉来，资源确实倾斜给自己了，不管这个小魔头真实想法是什么，白栖夏获利了是真的，虽然不知道节目播出他的镜头是否会一剪没，但于情于理，他都该谢谢顾金瞻。
但又想到小魔头的消费水准，应该他负担不起，没敢直白说自己请客，怕借钱也会开天窗，只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余钱。
这个时间，计林肯定还没睡，一会儿可以找机会问计林借钱。
顾金瞻心情更好了，大爷似得回答：“就走着看，我说停的时候你就停。”
“好。”还在盘算钱的白栖夏轻声回复。
白栖夏显然对路不熟悉，很少出门玩的样子。
顾金瞻坐在副驾驶，人工语音给他导航，进入繁华区域，下班时间高峰期，车道上车川流不息，不时堵车塞车。
顾金瞻指挥白栖夏见缝插针地超车。
“你这车太贵了，我不敢，蹭掉皮怕我卖身契赔都不够。”白栖夏知道小魔头喜欢玩，他也想感受一把飙车，但不安全，而且他挺想看小魔头吃瘪。
小魔头果然瞬间不开心了，抱臂脸鼓的像个小笼包。
等红绿灯过了，到岔路口，白栖夏正想打开导航，小魔头出声指路：“左转。”
白栖夏却直接右转了，偏离了回小魔头家的路线。
右转以后的车道人烟稀少。
白栖夏提高车速，窗外夜风灌进来，小魔头瞬间开心起来。
小魔头的情绪仿佛能一键切换，录制大半天也丝毫没有削减他的活力。
白栖夏也就只认识这一小片的路，小车道很快又再次汇入主流车道。
“你想吃什么？”白栖夏估算结束了自己的钱。
“满汉全席。”小魔头毫不迟疑，瞟他：“你要请我吃饭？”
洞察人心能力倒是强，演戏怎么演技那么拉胯？
不等白栖夏回答，顾金瞻立刻报出几个一听就很贵的餐厅，自顾自开始选，最后选定一个一听超级贵的餐厅。
不一会儿，车在顾金瞻的指示下穿过一片稍暗的街道。
顾金瞻脸不红气不喘，指挥白栖夏停车在林荫道：“就这儿了。”
白栖夏肯定顾金瞻在撒谎。
远处能听到嘈杂人声，霓虹灯闪闪烁烁照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大饭店。
白栖夏意外于小魔头的贴心，又觉得小魔头这种贴心在意料之内。
白栖夏不由心情不错，跟他开玩笑：“换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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