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试剑崖上。
燕文修奉命指导弟子御剑，却在权无心刚要腾空时，猛地震碎他脚下的青石板。
少年抓着岩缝吊在万丈深渊之上，听见头顶传来的冷笑：“我若松了这捆仙索，小师弟怕是要去崖底深渊陪毒虫妖物了。”
崖壁陡峭险峻，深不见底，崖边罡风凛冽，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卷入无底深渊。
劲风将权无心额前的碎发吹得狂舞，他不经意抬头，却望见燕文修袖中晃动的玉牌，只一眼，少年眼底的赤金光芒倏地显现，又瞬间隐没。
“燕师兄如此行事，若是大师姐知晓，定会责罚师兄，还请师兄手下留情！”一道女声从崖上传来。
“莫师妹，你可看清楚了，是燕师兄方才出手救下权师弟，师弟这才不至于坠崖。你何出此言，让燕师兄……手下留情？”
旁的弟子的话犹在耳畔，莫绾凝一时竟不知如何分辩，只喃喃道：“燕师兄，可适才我分明看见……”
燕文修抬眸冷冷瞥向莫绾凝，语气戏谑：“呵！莫师妹且说说，师兄我到底如何行事？”
见莫绾凝脸色不佳，久未言语，他紧了紧手中的绳索，面露不屑，接着说道，“只怪师弟他学艺不精，不慎失足落崖。呐！你瞧，要不是我及时出手相救，他可早就没命了。”
伴着捆仙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少年的身躯在崖间随风摇摆。
莫绾凝见状，嗓音不由得急了几分：“燕师兄，既如此，还请你快些将权师弟拉上来。”
“今日有些乏了，”燕文修戏谑地扯了扯唇角，目光淡淡扫向崖底，“师妹若是担心，不如自个儿来？”
话音刚落，燕文修手中的绳索猛地下坠，绳索下端的少年却突然脸色发白，眼神呆滞。
他……在哪？
权无心下意识朝四周看去，眼中闪过的光景让他不禁大骇。
他！坠崖了？！
与此同时，身体正在急速下坠，权无心只觉胸口处被压得喘不过来气，熟悉的失重感居然让他心底生出一丝解脱。
“权师弟，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
头顶传来女子的呼唤声，让权无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抗拒。
他倒也不是……太想……被拉上去。
“长明门规第七条。”冷峻的嗓音忽然自云端压下，只见宋墨正踏在崖间被震碎的青石板上，冷冷瞥向燕文修。
燕文修忙收起刚才那副看好戏的表情，正色道：“宋师兄，我只是和小师弟开个玩笑。况且，以他的修为，不至于坠崖而亡。”
“同门相残，毁坏公物，且毫无悔过之意。”宋墨每说一句，空中便多出一道玄铁铸就的枷锁，“去思过崖把《清心咒》抄三百遍。”
他抬手轻挥，三道泛着寒光的铁锁已然缠上燕文修的腰际。
“宋师兄，权飏自己学艺不精坠崖，我好心救他，何来同门相残？”说罢，燕文修不甘地瞪了一眼正瘫坐在莫绾凝身旁的少年。
“再加三百遍《伏魔录》。”
“哼！抄就抄！”燕文修梗着脖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此刻，权无心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角那抹刺目的血迹在莫绾凝月白色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整个人瘫软无力地靠在少女略显单薄的肩头，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宋墨面无表情地看着燕文修，眼神冷峻如冰，语气又重了几分：“明日辰时，执法堂见。若抄录未完，或字迹潦草敷衍，后果自负。”
说罢，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燕文修，待目光转向权无心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莫师妹，权师弟伤势沉重，需立刻救治。劳烦你将他送往医庐，我会传讯给值守长老。”宋墨对莫绾凝说道，语气虽严肃，却也隐含一丝关心。
莫绾凝用力点了点头，清丽的小脸上满是焦急：“宋师兄放心，我这就送权师弟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试图将权无心扶得更稳一些，随即抬头，毫不畏惧地迎上燕文修那冷如冰刃的目光。
燕文修被莫绾凝这眼神看得更是怒火中烧，但他此刻被玄铁锁链钉在原地，不能有任何举动。
他眼睁睁看着莫绾凝半扶半抱着那个“装死”的废物，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医庐方向挪去。
“走吧，燕师弟！”宋墨冷冷地瞥了燕文修一眼，大手一挥，两人瞬间消失在山涧。
莫绾凝扶着权飏，走得很慢，少年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些吃力。
“权师弟，你坚持住，马上就到了……”莫绾凝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权无心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此刻，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莫绾凝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感受到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杨文川。”
谁？
谁在唤他？
那声音仿佛从地底渗出，又似贴着他残存的意识呢喃。
权无心想睁开眼，眼皮却似被浇铸了万载寒铁，沉如千钧，纹丝不动。
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只换来灵魂深处一阵撕裂般的钝痛，仿佛在提醒着他意识与躯壳之间那道几乎断裂的鸿沟。
就在这时，那声音再次响起，清晰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漠然：“孤……是来帮你的。”
帮我？
在这片能将灵魂都冻结的虚无里？
权无心残存的念头本能地泛起浓烈的警惕与荒谬。
声音的主人似乎洞悉了他的疑虑，那冰冷的语调毫无波澜地继续流淌：“在你失去意识那几日……你的修为，已非凝丹。”
他……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思及此，一股恐怖的寒意袭来，瞬间攫住了权无心的心脏。
“你想回去吗？”
他……想回去吗？自然是想的。
“今夜子时，后山禁地，孤助你……归家……”
就在莫绾凝转过一个僻静的山坳，距离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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