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闪电划过天际,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萧蕙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思绪万千,仍然能忆起那日情景。
陆聿垂眸睨她:“二娘子聪明伶俐……”
他笑道,“怎会不明白。”
台上仍在唱戏,声音却仿佛越来越远,萧蕙心迟疑着,下了某种决心:“我知道了,大人。”
“娘子?”
回忆中断,是芫花进来了。
她拿着蜡烛,撩开纱幔,“天快亮了,您答应陪赵郎君出门,得早些起床。”
天色昏暗,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芫花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望向窗外,她忍不住抱怨:“赵郎君也不会心疼人,这种天气还唤您出去。”
“我再不跟他见面,父亲要疑心了。”
萧蕙心看着铜镜,试戴不同样式的珥珰。
芫花见她又拿着单调朴素的珥珰,不禁揪心:
“您喜欢艳丽华美的衣裳首饰,可不管是去见谁,您总是穿着素净,奴婢总希望您能开心些。”
“会有那一日的。”萧蕙心宽慰她,“这么多年,我们不是都过来了吗?”
赵文州比她预想得早到了一点。
她款款走下台阶,赵文州撑着油纸伞来扶她。
“蕙心,你身子太弱,三天两头就生一场病,我找了个妙手回春的郎中,我带你去看看。”
萧蕙心应了声。
据赵文州所言,那名郎中云游四方,不问贵贱为人诊治,许多人称他为华佗再世。他昨日刚到长安,本来一早要入宫面圣,是欠了赵文州母亲一个人情,才答应为他们诊治。
两人来到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前。
“在门口杵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暴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赵文州小声对她说:“那位先生脾气有点古怪,你等会别说话。”
屋内灰尘很大,萧蕙心以为会见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却看见一位正对着药童骂骂咧咧,相貌俊朗的青年。
赵文州:“许郎中,您在忙吗?”
青年扫了他们一眼,收敛几分:“我当是你要看病,既然是小娘子,那请坐吧。”
萧蕙心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凳子坐下。
她将手放在桌上,许郎中手指搭上她的脉,沉吟不语。
“如何?”赵文州迫不及待地问。
“有些肝郁气滞、胃虚脾弱,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许郎中拿起毛笔,唰唰地在纸上写着,“你娘是想知道日后子嗣如何?”
赵文州有些尴尬,瞄了萧蕙心一下:“这生育大事,我娘也是希望能子孙昌盛。”
他头也不抬:“小娘子身体虚寒,强行孕育会损伤母体,以致难产,需调理个一年半载,再做考量。”
赵文州踌躇一会,咬牙问道:
“一年半载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过了这段时间,身体还不行呢?”
“怎么,你还没成婚就想休妻?”
许郎中终于抬起头来,他说话毫不客气,“赵家也没有成婚三年无所出才可纳妾的规矩,日后就将孩子养在小娘子膝下呗。没其他事你们就去抓药吧,等会有人要来。”
赵文州跟着药童走了,萧蕙心则安静地坐着,像是谈论的事情与她无关,她轻轻启唇:“我需要回避吗?”
“也不用,不过我可提醒你,他脾气不好,小心点说话,别惹怒他。”
许郎中收拾好东西,又让药童把桌子擦一擦。
他满意地环顾一圈,闲着无事,挤眉弄眼地吓唬萧蕙心:“他最讨厌你这样的小娘子,等会别吓哭了。”
“许霖!”
伴随着沉重有力的步伐,陆聿一把掀开门帘,他拧着眉,看着像要训斥人。
“陆大人?”
萧蕙心惊呼出声。
陆聿看见她,脸色迅速沉下去。
许霖左看右看,明白了什么。他意味深长地道:“你们认识?”
“见过几面罢了,既然你们有事商讨,我就先行一步。”
她知礼地回答。
“不必。”陆聿看也不看她,径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他在问许霖。
“左不过是小娘子的夫君忧心子嗣,带她来治一治。”许霖轻哼一声,“别人的家事,我劝你少管为妙。”
他道:“许伯父为了你的事气得卧病在床,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家事吧。”
提及此事,许霖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你要的药方都在这,陛下传我入宫,我先走了。”
萧蕙心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眉飞色舞地回头:“小娘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明霁不是什么好人,别等到被他吞吃入腹,才哭哭啼啼地反应过来。”
萧蕙心惊讶地去瞧陆聿的脸色,他虽然阴沉着脸,却未做什么。
他们的关系倒是不错。
萧蕙心若有所思。
“你独自来的?”陆聿问出口就觉得可笑,“赵文州就为了这事,让你出来一趟。”
萧蕙心不接他的话:“大人不是想知道赵郎的事吗?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许是雨丝绵密,街上行人不多,他们行走在路中央,倒是不惹人注目。
三人心思各异,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你上回问我的话,我回家细细思考过了。”赵文州率先打破安静,“我真不知你会在那,你这般人物,我如何能探知你的行踪?更妄论受人指使?”
雨水打在伞上,陆聿稍微将伞倾斜一点,让萧蕙心半边肩膀不至于淋湿。他偏浓的剑眉掩在伞下,少了一分强势:“二娘子信吗?”
“赵郎说得有理,我自是信的。”
萧蕙心低眉顺眼,像一个驯良,唯夫君是从的娘子。
赵文州为她打圆场:“蕙心胆子小,答不出什么,陆兄问我就好。”
他挑眉:“你们感情不错。”
“滚开,都滚开——”
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驶在路上,车夫不停鞭打着马匹,让它们速度更快。车轮在泥路上滚滚前进,经过三人时,马蹄踩踏在水坑上,萧蕙心躲闪不及,裙尾被泥水溅了一半。
“这都什么人?”赵文州瞪大眼睛,看着马车停都不停,飞速驶去。
“长安城内当街纵马,京兆尹是太闲了。”
陆聿冷笑,他递过去一张雪白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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