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
没有梦见段泽，也没有梦见沈溪妍，这一宿她都在云端飘飘摇摇，飘到了一个空荡荡的篮球场。
篮球场只有一个篮球，骨碌碌地滚，滚到了散落一地的书旁边。
商羽想上前把书捡起来，可是还没等她触摸到那堆书，突然日光大盛，刺眼夺目。
随后，手机铃声就残忍地拽醒了她。
心情再不好，也得好好工作。商羽拾掇好自己，趁着家里人还没醒的当儿，抓起包就出了门。
直至她钻进地铁，在拥挤的人群里抓着扶手，冷气迎面吹来，才让她觉着一丝真实来。
段泽回的消息她都没看见，早在昨晚发了那张照片以后，她就把他拉黑了。手机里躺着无数未接来电，商羽开了静音，一个都没有接。
段泽妈妈倒是回了一条消息：小羽呀，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呢？
谈什么，商羽觉得好笑，她暂时没有空，所以也没有回复。
父亲很少用微信，从昨晚在家他温和地给自己端醒酒汤的表现来看，他还没看到段泽那张照片。
算了，商羽也不是很在乎父亲的态度，他在这件事里根本就左右不了什么。毕竟，父亲当初和李巧盈在一起，不也是出轨。
但并不是商羽刻意回避，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
段泽发现自己被拉黑后，换了个号码，一接通就言辞恳切地央求商羽，给他个解释自己的机会。
“小羽我可以解释的，这件事我也有苦衷，我妈妈她……总之我们谈谈好吗？”
商羽自己都很惊叹，她能在哭过之后很快就镇静下来，所以听着段泽的声音，只觉得挺滑稽。
她站在走廊里，望着窗外杭城的高楼和天上的云彩，平静地拒绝了他。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谈了吧，你送我的东西我会寄给你，不会欠你的。”
段泽瞳孔一缩：“……那我们的婚礼？”
商羽：“暂时就这样吧，我最近也没什么空去管，等我抽时间会过去和他们谈取消的，就是违约金要麻烦你付一下，我可没那么多钱。”
“小羽，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段泽哑着嗓子。
商羽微微勾起嘴角，话音里带一分自嘲：“怎么，都不想再多争取几句了吗？”
段泽焦急地走来走去，电话那头传来他的脚步声。
“不是，唉，电话里说不清楚，小羽，我这周末过来找你好吗？”
商羽嗤笑一声：“你现在不能过来吗？”
“我，我现在……”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阿泽哥哥，阿姨叫你呢。”
“我晚点再打给你小羽，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段泽突然压低了嗓音，仓促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商羽握着电话，日光透过露台照进走廊，恰巧就停在她足尖的位置。
她低头看着那一抹绚烂的光芒，后退了一步。
要怎么相信啊，还真挺难的。
那个会叫他阿泽哥哥的女声，她分明十几个小时之前才听到过。
隔着一扇门，不成章法，像断了弦线碎落一地的珠子，断断续续，也残忍击碎了商羽心底的一点执念。
商羽久久回不过神。
直至丹妮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羽？”
商羽像受了惊的鸟儿一般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来：“怎，怎么了？”
丹妮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总部刚刚发了封邮件过来。”
商羽连忙挤出一个笑：“好，我这就回去看。”
“小羽你没事吗？”
“我没事。”商羽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有人知道她在夜里哭得有多难过，但那些都不足为外人道，说出来除了让人同情可怜她以外，毫无作用。
商羽不想被人同情可怜。
KORIS在PrimeDay活动期间表现太过优异，晏氏总部发来邀请，让她过去做个汇报，开个小会，和总部的人认识认识，规划一下未来几年KORIS的方向。
虽然措辞还挺保守，商羽隐约嗅到晏氏有打算给KORIS扩大规模投以更多资金的意思，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被某些人的出轨丑闻绊住脚。
她花了三天工夫加班赶出一份企划案来，又马不停蹄地和晏归办公室的陈助理确定好会议时间，等到她站在晏氏总部大楼下，已是一周之后。
这一周里，她不仅没有再接段泽的电话，连段泽妈妈的电话也没有接。
虽然段泽说周末会过来找她，但他显然食言了。
商羽不知道段泽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段家有什么打算，但很明显，在这场婚姻里，有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在乎。
商羽索性让自己全神贯注在工作中，忙起来，忙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闲暇工夫去注意其他。
汇报做得很成功，总部的高管们大多对商羽报以赞许的目光。轮到晏归时，他问了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商羽都自信对答，甚至又调出了几个数据投屏用以作证自己的发言。
对这场汇报她准备得很充分，到尾声时，坐在一旁的丹妮已经向她投来庆祝的目光。
“退换货是一方面，我认为我们在品牌上依然有可耕耘的地方，客单价也可以再提高至少10%。”
“提价势必会影响转化率，大件家居产品本身转化率并不高。”晏归的语气里并无反驳之意，更像是随口提醒她这一点。
商羽浅浅一笑：“品牌效应足以消弭价格对转化率的影响，并且我认为，提价带来风险也带来机遇，我们的产品会跻身于更高档次的竞品梯队，山顶的风景也好，机会也好，和山底是截然不同的。”
晏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继续。”
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商羽身上，对于商羽所说的提议，并没有怎么认真去听。
但商羽知道，自己发过来的汇报和提案，他显然是仔细看过的。当她收到回复件时，甚至发现提案里被圈出数处有疑虑的地方详细批注。
KORIS是晏归回国后利用晏氏雄厚的资金和供应链资本建立起来的新跨境公司，KORIS的业绩也代表着晏归工作尝试的成果，这次汇报说白了，只是晏归打算让晏氏的老一辈高管看看KORIS的实力。
所以，这场汇报，晏归有更多时间去好好观察他这个昔日同窗。
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也不想认识，本打算丢给朋友问问，转念一想，多此一举。
不如直接问眼前的商羽来得有意思。
他也很想听听，商羽怎么解释那句“爸”。
散了会，丹妮和商羽一边往大楼外面走，一边讨论去哪里吃午餐。
平日里很少过来总部这边，商羽一直心心念念大楼附近的那家御牛道，虽然不是很贵，但她就是喜欢他家的味道。KORIS附近没有店，想吃还得跑好远。
好在散完会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她可以和丹妮美美吃上一顿再搭地铁回家。
可刚走出大楼，就撞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段泽站在玻璃门前的空地上，一回头望见商羽，眼睛一亮，三步并两步就走了过来。
商羽的神情一滞，但她还是很礼貌地和丹妮笑笑：“你等我一会儿。”
丹妮看看她又看看段泽，只得点头，走到一旁大厅的沙发里坐着等她。
看着丹妮走开了，商羽的笑意顿消，她冷冷地看着段泽。
“你怎么在这。”
“我去你公司发现你不在，然后我问了你们前台……”
段泽明显憔悴了不少。
“小羽，我周末没来找你是因为我遇着点事情，对不起。”
商羽：“没事，我也不是特别想见你。”
“关于婚礼……我可能不能和你结婚了。”段泽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
商羽一时不太能回过神来。
她的未婚夫出了轨，并没有求她原谅，而是来正告自己，不能和自己结婚了？
“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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