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手,抬脚就走。
“看着点他,快死了就叫我。”她对着帐内阴影说道,心想商扶砚的影卫应是无处不在。
帐帘掀开,寒夜扑面而来,她深吸了口气,辨了一下方向,朝着羁押桑落的地方走去。
玄甲军见她皆低头行礼,眼神敬畏,并带着些许好奇。
越是靠近看囚的帐子,莫念眉头便拧得越紧,太安静了,静得有点闷人,这感觉……幻境中的龙霓里她体会过……这是有些不对劲。
玄甲军守卫见她走来,并未阻拦,莫念一抬手,掀开帐帘钻了进去。
帐内只点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沉,桑落和衣坐在榻边,背脊挺直,双手紧攥着衣角,脸色煞白,额角还有未消的冷汗。
“喂,你没事吧?”莫念走过去,凑到她面前,几乎鼻尖碰鼻尖,仔细看着她,“做噩梦了?吓成这样?”
桑落惊得往后一缩,眼神闪烁:“没、没有……只是有些不适,你……你怎么来了?商扶砚他……”
“他死不了。”莫念挥挥手,盯着她,“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是不是拓伽来过?”她想到谁就问谁,语气稍有不满,却并无太多警惕。
桑落身上一颤,抿着唇,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多谢教主关心。”
莫念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耸了耸肩,直起身来:“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她在她旁边坐下,胳膊肘碰了碰她:“不过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骂他!他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许是当大祭司压力太大了。”
她兀自下了结论,拓伽凌桓那份偏执她如今大约知晓,他与她一同长大,虽有抱怨,可如今还来得及,她想维护他。
帐外传来慵懒带笑的声音:“阿念,深更半夜不在靖王榻前温存,跑到这囚笼之地来关心长公主?你这心肠,是不是太软了些?”拓伽凌桓倚在帐门边,目光落在莫念身上,似藏着模糊不清的痛楚。
桑落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搐了一下,猛地低下头。
那双眼睛冰冷骇人,她不明白自己如何走到如今地步,明明只是……
莫念一下站起来,挡在桑落身前,叉着腰,怒目瞪回去:“喂!拓伽!你吓到我的囚犯了!她现在是重要人质,吓坏了你赔啊?还有,我在那儿不用你管!”
拓伽凌桓笑起来,视线重新胶着在她身上,神情中的无奈近乎一种毫无底线地宠溺:“怎么不能管?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他往前一步,声音压低,“阿念,南疆才是我们的家,有些东西,他们夺去太久了……不论如何,都该拿回来了,你不该护着他们的人。”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莫念皱着眉头,越发觉得他古怪。
拓伽凌桓走近她面前,帐中油灯火光似受了什么异力碰撞,颤动片刻,光影在他脸上停住。
“不论重来多少次,这一点,不会变,就算商扶砚死,他也要把南疆蛊脉重新续上。”他目光极温柔,声音近乎诱哄,“我不会再让赵庆嵩……伤害你。”
“你……”莫念怔怔看着他,眼睫颤动,“你活过来了?!”
拓伽凌桓唇角勾起,目光落向桑落:“长公主,其实你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感情用错了地方,靖王还没醒来,也无力管你,不如……你就此离开?”
桑落看着眼前两人,南疆最邪异的蛊灵之力在她眼前汇聚,她不知该不该动,刺杀商扶砚,亦非她本意。
“他……还好吗?”她弱弱说了一句,低下头。
莫念想了想:“他不知好不好,只是,你最好离开,否则……以你勾结赵庆嵩坑他这一条,顾晨潇许不会放过你。”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觉了此事,我本想着……只要成为靖王妃,就可以帮他……反将一军……”
莫念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感情最忌算计,他根本不需要你为他反将一军,我猜……他曾待你很好。”
桑落闭上眼,一星泪光落下,融进她脏乱的袖口。
拓伽凌桓冷冷一笑,转过身去:“无用的东西。”
凌景珩带着赤翎军回到南齐边界,阳河的源头沼泽遍布,湿腻的水汽弥散在空气中,官兵一步一陷,缓缓前行,凌景珩冷着脸,手里一把玉扇寒气缭绕。
“赵大人,私调我赤翎军,好不好玩儿啊?”他引着马,玉扇牵着一道寒光凝成的丝线勒在赵庆嵩颈上,另有几根,拴在几个将领脖子上。
赵庆嵩咬牙吸气,不答,颈侧脉博泛起一瞬紫光,噬心蛊在他胸口疯狂撕咬,龙血草已然耗尽,他步步踩痛,浑身蛊虫躁动,皮肤不时鼓起一个个肉包,蠕动着又消失。
凌景珩笑了笑:“你可以不说,只是待你见到我父王,就没机会说了。”
凌桡风手持金杖站在宗庙祭坛前,水晶棺材下血池涌动,他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我儿的祭坛……怎会有灾厄之相?”
渊宙出现在阴影中:“陛下,祭品魂魄不安,还需设法镇魂才是。”
凌桡风猛地转身,灵渊宗主的法袍赫然入目,他手中蚕鱼金杖一拧,金色咒文顺着沙石地面扩散,化作无数锋芒射向渊宙。
“南疆妖人擅闯我宗庙,当我齐国无人了吗?”他额角青筋跳动,怒不可遏。
渊宙手中青铜法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咒文在触到他的一瞬化作金色光点飞散:“陛下火气别这么大,凡事好商量,难道陛下不想为太子殿下报仇?”
凌桡风浑身一震,地面咒文瞬间消散:“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助陛下报仇。”赤磷从他身后钻出来,抬起蛇头歪了歪,金红的眼睛看着凌桡风,似有话要说。
凌桡风一步步走进,赤磷朝他爬过去,缠上了他的金杖,吐着信子与他四目相对。
渊宙噙着笑,缓缓靠近:“幽冥鬼界,可用。”
凌桡风双眼大瞠,不死不休的犬古族人若重现于世,莫说南疆,南齐乃至大炎,都难逃一劫。
他将金杖重重一顿,灵力将赤磷震飞出去:“你休想!当年就是你们,蛊惑我儿,说什么给他祭司之职,以防龙霓皇族过河拆桥,才致使我儿无辜枉死!”
金杖咒文再次浮现,祭坛烈风呼啸,血池上,水晶馆中红衣女子化作血蝶,一只只拥挤成团,在棺椁中飞舞。
渊宙闭眼,狂风呼啸中,他墨发飞散,手中青铜杖蛊纹蠕动:“龙霓皇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陛下,害死清秋殿下的,是龙霓皇族。”
他说着,目光投向棺中血蝶,姬环献祭血玉,魂魄落入凌清秋亲手所造的祭坛中,一切都不曾结束,他脖颈僵僵一拧,发出晶石碎裂的声响。
桑落在莫念的引领下,扮作南疆侍女,带着满身银饰跑出了军营,玄甲军未觉有意,只是张望了一番,转身看见拓伽凌桓,一个个低下头去。
“大祭司。”为首的将领低头见礼,目光落在拓伽凌桓的脚上。
拓伽凌桓脚步一动,他往后退了退,听见一声嗤笑。
“啧,怕什么,我动一动还不行了?”他故作懊恼,盯着眼前几个官兵,“教主出去走走,看看还有没有没清理干净的,你们看好你们王爷,听见没?”
官兵纷纷道是,结伴退下,鸣一趟躺在帐中,手里抓着笔,半睡半醒间听见外面说话声,睁开眼,手边抄书的纸墨迹未干,他抓起丢在案上。
“长公主可有去处?”莫念忽然牵起她的手,似情同姐妹般,半跳着拉她往前。
桑落愣神跟着她,亦是想了片刻:“没有,只是……教主为何帮我?”
莫念一笑:“你不算坏,我想帮就帮咯。”她回头对她笑,指间魂铃响动,林间飞来无数萤虫,“它们会陪你到天亮,我不能走太远,商扶砚现在很危险,所以,走到前面,我就要跟你分开了。”
她双手结印,巫咒念起,金蚕蛊化作一道金光,在她面前勾勒出一张舆图。
“这个金蚕蛊你带着,夜里可唤出萤虫为你指路,白日呢,它便是一张舆图,你照着这个路线,去西达圣城,见到守城的那几个兔崽子,就给他们看,让他们带你去找祓禊和镜听,他们自会安顿你。”
桑落瞪着眼看她,似明白,又似不太明白:“哦……多谢……正好,我也想想究竟哪里不对。”
莫念将蛊虫点入她额心,笑意不减:“你生得不错,只是有点笨。”
桑落愈发不明:“我只觉得他能借此独揽大权,如何不好?”
“你可知,赵庆嵩借商扶砚之手,要的是龙霓全城的魂魄?”
“你说什么?!”
“你定不知道那些疫病的事,这不怪你,当然了,也不能怪我,蛊虫不是我给的,至于是谁,我再找找……”莫念说着,停下来想了想,“总之,你先离开,商扶砚总会去找你的,就像你日夜期盼的一样。”
“可是……”桑落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金光流转,她往前一步,似想从她眼里看出整件事情的脉络,可终究没有。
她她心乱如麻,顺着莫念催促,往前走,一步一回头。
“你快走,想着你想要的就行!”莫念挥了挥手,有些懊恼,又道:“快点!不然被怪物抓住,就不能赖我了!”
商扶砚在朦胧中醒来,军帐中少了那一抹熟悉的异香,他曾疯狂躲避的香气,如今却成了他继续呼吸的理由。
他猛地坐起,神情从惊惶化作暴怒,站起身,踉跄着冲向帐帘,在他就要触到那厚重粗糙的布料的时候,那块布料砰地掀起,莫念脚步一刹,定在他眼前,帐帘在她身后落下。
她一脸茫然,看着他:“你……去茅厕?”
商扶砚眼眶泛起红色,紫晶光华在他眼中闪烁,他压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眼睫一颤:“你去哪了?”
莫念一眨眼,心虚起来,没想到他醒得如此快,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解释,抬手指了指身后布帘:“那个……我去外面……看了看,溜溜蛊虫。”
商扶砚眉心微微一蹙,目光投向帐帘,侧身绕过她,掀开布帘看了看。
玄甲军岿然不动,各在其岗,巡夜的官兵见他在看,停住拜礼:“王爷,桑落长公主已安全离开。”
莫念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这些官兵没什么表情,可嘴巴却是真的大。
商扶砚没有理会他们,退回帐内,目光落在莫念娇小的背影上:“阿念放了她?”
他声音温和,从她身后将她笼进怀里,鼻息埋入她颈侧,深深吸了一口,异香似顺着呼吸流入他的血液,他几近偏执的贪婪起来,双臂一点点收紧。
莫念浑身一颤,缩了一下脖子,侧过脸去看他:“我觉得她没那么坏,只是喜欢你。”
“阿念真大方。”商扶砚言简意赅,似无心谈论此事,呼吸在她颈侧躁动,心跳撞在她背后。
莫念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勉强转过身去,将他的脸托起来:“你干什么啊?不是要去……”
她未说完,他已将她抱起,几步便道榻前,将她轻轻放下:“要去找你。”
他深吸着咬在她颈侧,松落的衣袍下,紫金血纹似星河流淌。
莫念感觉到了他不正常的贪婪和躁动,异力席卷下,放大的偏执令他每一个动作都在颤抖,她推起他的脸,仰头吻在他唇上。
安魂蛊顺着唇齿散入他的身体,他一点点平静下去,粗重的呼吸开始沉稳:“阿念……好痛……”
她单手结印,点在他心口:“不要再吸那些东西了,我们回龙霓找小艾,她应该有办法治好你。”
商扶砚闭着眼,连连摇头:“不……不是。”他缓缓抬眸,眼瞳深处紫光闪动,“只有阿念能治好我。”
……
龙霓帝京恢复如常,只是皇城之内,商书桓如疯似癫,禁军将他困在含章宫中,百官无人求情。
蕲艾走在朱雀大街上,买了一串紫葡萄,一面走一面吃,葡萄皮喂给了手心蛊虫:“吃饱吃饱,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饱。”
她雀跃着穿梭在人群中,往解封的崇仁坊走去,里面的人已然痊愈,她一路寻到那口井,将手中药蛊丢了下去。
星矿异力已然消散,净水清澈透明,蛊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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