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悠悠,花厅里昏黄的一盏灯亮起,一朵朵花被笼上一层轻薄的纱。
沈清蕴自清凉山匆匆赶回,一路上滴水未进,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向沈世松行礼。
沈世松眼皮也未抬一下,正细细地往花叶上洒水,看起来很喜欢这些花,就像他当年在江家,他可以看见一院的牡丹后侃侃而谈,将年轻的江家嫡长女哄得掩嘴轻笑。
而现在她的女儿就站在自己面前,相似的眉眼间却无一丝柔和。
沈清蕴慢慢站直了身子,她觉得花厅内的格局变了许多,环视整个花厅,沈清蕴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隐隐有了怒意——素淡雅致的琼玉牡丹被火红的火云牡丹取代。
沈世松:“见过你的兄长了。”
沈清蕴强忍着心里的不快回答:“见了,受了鞭刑。”
沈世松:“他的脾性,就是缺磨练。”
沈清蕴:“兄长已经受了刑罚,父亲可否出面调解此事?”
沈世松:“他只要愿意改改他这个冒失刚硬的性子,为父怎么会放任不管?”他轻抚火云牡丹的花瓣:“今日邵府宴请雪儿,雪儿说老早便答应了邵家要送一枝花,琼玉丹今年花开并蒂,兆头好,适合送做礼物。”
沈清蕴斜眼看着顶了琼玉牡丹位置的火云牡丹:“那是我娘的遗物。”
沈世松:“是,不过为父一直觉得你们兄妹才是你娘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物件,长澜初学字时,我一笔一划地教,一句一句地陪他读,后来你出生,长澜说他可以教妹妹写字了,没想到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没多久便撒手人寰,长澜就是自那时起越发刚硬,如今自岳麓书院回来后更加……我就不该送他去岳麓书院。”
沈清蕴听着沈世松絮絮叨叨地念着往事,只觉得可笑,若不是他同江映月早早勾搭到一起,娘又怎么会郁结于心,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沈世松长叹一口气:“长澜他太让我失望了,在沈府有用的东西才能留下,那株琼玉牡丹放在那,为父就会觉得对不起你娘的期待。”
沈清蕴气极反笑,她想不明白沈世松怎么能冠冕堂皇地说出那些话,他舍弃的不止是一株花,是与已故发妻的情谊,也舍弃了与他们兄妹二人的父子情谊。
沈清蕴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笑,沈世松大概是忘了,那株花是记在她的嫁妆里的。
沈清蕴:“我和哥,让父亲失望了。”
沈世松:“毕竟是沈家骨肉,为父哪能真狠得下心。”沈世松将一张纸递到沈清蕴面前,“既然他对我这个父亲不认同,便由你去吧。”
沈清蕴一眼便认出上面赫然是沈长澜的字迹。
沈清蕴从善如流地接过,她不知道沈世松做了什么样的局,但她别无选择。
沈世松:“明日你入宫将长澜的文章交给皇上,看他自己的造化便。”
雀鸟啾鸣,日光强烈,巍峨高耸的皇城投出巨大的影子。
沈清蕴躲着日光,迎面碰上了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沈清蕴记得他,上一世李誉登基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总管太监。
王全笑着说:“皇上正等您呢。”
沈清蕴收揽起重重心事,应道:“有劳公公。”
暮云殿的紫藤花爬了满墙,紫藤花墙前的女子回过头,眉宇间散不开的愁容。
并未想到在这里又见故人,沈清蕴微怔一下,很快俯身跪拜:“臣女见过鸢娘娘。”
药姑不论在哪一世,都没令李誉失望,进宫没几日便得了封号,成了皇上的新宠。
药姑怯怯地看了眼远处的一抹明黄,上前扶起沈清蕴:“随我来。”
皇上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的脸上透着些许不健康的黯淡,随手一挥便免了沈清蕴的礼。
沈清蕴看着他展开了沈长澜的策论,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紧张地瞟来一眼药姑,不成想药姑也在看她,两个女子不约而同地默默移开视线。
皇上看了会儿,忽而说:“沈长澜为爱妃的父亲伸冤?”
药姑低下头,眼中含泪:“是父亲心急想见臣妾,在王府门口闹,王府的侍卫不知是臣妾的父亲,这才起了冲突。”
皇上:“既便如此也不该随手处置良籍的百姓,成王有治下不严之罪,至于动了刀的那个侍卫,以命偿命。”
沈清蕴:“谢皇上。”
“皇上,臣妾父亲尸身……”药姑的腮边挂着将落不落的一滴泪,惹人怜爱的模样引得皇上心疼不已。
皇上揽过药姑的软腰:“王全去办,要厚葬。”他低头浅浅地触碰药妃的指尖,咳嗽了一阵后才忽然想起沈清蕴还跪在那,“你哥哥的策论不错,先从工部侍郎做起吧,王全,你同去处理。”
沈清蕴的头垂下去:“臣女代兄长谢皇上。”
似乎谁都得到了想要的,沈世松得到了入仕的嫡长子,沈长澜要到了他求的正义,沈清蕴也换得了沈长澜的平安。
但是沈清蕴却觉得悲凉透进了骨子里,她似乎再一次看着她的兄长朝着既定的命运去了,而她不论在哪一世都是推波助澜的人。
沈清蕴从未觉得宫道这么长,王全走得不紧不慢,还时不时回头问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太后身边的钱公公笑眯眯地站在路上,沈清蕴的心凉了半截,他的眼神紧紧跟着沈清蕴,就像在专门等她。
王全斜睨了一眼,微微颔首。
钱公公尖锐的声音立刻刺破空气,传进沈清蕴耳朵里:“太后有请沈二小姐去坐坐。”
沈清蕴试探着说:“王公公不若先行一步。”
王全为难地说:“二小姐,皇上的圣旨可是叫咱家与你同去。”
沈清蕴一颗心坠下去,结了冰,他们倒是母子连心,如今只能盼着李誉下手轻些,沈长澜能多坚持些。
锦翠宫里牡丹盛放,安静得像一幅花摇树静的画,画外许多宫人举着竹竿,将妄图入画的虫鸟驱逐。
钱公公站定后说:“太后正在休息,二小姐稍等片刻。”
沈清蕴站在日光下,低声道了句:“是。”
越近正午,日头越来越毒,沈清蕴额前出了些汗,腿也站得酸麻。
两位公公站在墙荫下,垂着头搭着眼,像两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不知又站了多久,沈清蕴有些站不稳,脚跟一软,险些把自己晃倒。
李娥蹙眉在沈清蕴腰间扶了一把:“母后还未醒吗?”
沈清蕴凝神,见是李娥才安心。
李娥:“蕴儿中午没吃什么吧,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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