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的债务如同压在心头数年的一块巨石,一朝搬去,沈知意只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食肆打烊后,她将那沉甸甸的象征着自由与解脱的字据,就着跳跃的油灯火苗,一寸寸点燃。
泛黄的纸张蜷曲、焦黑,最终化为灰烬,如同将那一段饱含屈辱与挣扎的过往彻底埋葬。
福伯在一旁看着,老泪纵横,不住地用袖子擦拭:“没了……终于没了……老爷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六娘,咱们……咱们总算熬出头了!”
沈知意眼中亦含着泪,嘴角却扬起真切的笑意:“是啊,福伯,熬出头了。往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她将苏晏清遣小童送来的那袋银子仔细收好,这笔钱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必须尽快归还。
虽然苏晏清说“日后宽裕时归还即可”,但她不愿欠下这份人情太久。
债务虽清,但危机感并未远离。刘府钱管事离去时那阴鸷不甘的眼神,张胖子日益明显的嫉恨,还有那日莫名前来找茬的妇人……都提醒着她,在这西市立足,远非易事。
想要真正安稳,必须让自身变得更强大,更有底气。
扩大经营,已是迫在眉睫。
她手中如今能动用的,除了日常流水,便是这几日售卖“琥珀光”和贵人赏赐积攒下的约三贯余钱。
租下整间铺面或许不够,但若能说服房东,先付部分定金,将隔壁那间狭小、一直空置的杂物间租下,与现有食肆打通,便能多出些许空间,添置两三张桌椅,也能将灶台与用餐区稍稍分开,显得更为规整。
翌日,她便寻了机会,与房东商议。
房东是一位住在常乐坊靠收租为生的老吏员。
那老吏员见沈知意生意日渐红火,且竟能还清刘府债务,心中已对她高看几分,又听她言辞恳切,计划周详,略作沉吟便答应了。
以每月多加三百文的租金,将那间不足方丈的小隔间租予她,并允她自行修缮打通。
消息传开,左邻右舍纷纷前来道贺。
浆饮铺的阿婆送来一罐自家酿的甜浆,铁匠铺的张大叔拍着胸脯表示打通墙面的活计包在他身上,连往日里只是点头之交的杂货铺老板娘也送来了几张半旧的草席,说是铺地隔潮用。
市井坊间的乡邻之情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真实温暖。沈知意一一谢过,心中暖流淌过。
修缮之事并未大张旗鼓。
张大叔带着徒弟,选了午后食客稀少时,叮叮当当忙了两日,便将那面薄墙打通,又用黄泥抹平了墙面,虽简陋,却显得亮堂了不少。
沈知意将新空间仔细清扫干净,原先逼仄的灶台得以向外扩展,又添置了一张长条案板用于揉面备料。用餐区则勉强放下了两张新打的简陋木桌,四条长凳。
虽依旧狭小,但比起之前的捉襟见肘,已是天壤之别。
食肆终于有了些许“店”的模样。
乔迁“新”铺这日,沈知意并未大肆庆祝,只熬了一大锅香浓的骨头汤,下了许多切得薄薄的豚肉片和菘菜,请左右帮过忙的邻舍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暖锅子”,气氛融洽欢快。
铺面扩大,客流增多,沈知意一人越发忙碌不堪。
兄长沈砚的身体虽日渐好转,已能下床缓行,帮忙看管钱匣记记流水账,但重活依旧指不上。
福伯年事已高,体力有限。
雇佣人手,已成了必须提上日程的事情。
这日午后,她正揉着发酸的手腕计算着今日的进项,浆饮铺的阿婆领着一位低着头、身形瘦小、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裙的妇人走了进来。
“阿婆开口道,“六娘,这是住在我家后巷的邹娘子,男人前年跟队走西域没了音讯,撇下她和一个病恹恹的娃儿,日子艰难得很。她手脚勤快,人也老实,就是性子闷些。你看你这儿缺不缺个洗碗摘菜、打扫灶台的?给她口饭吃就成。”
那邹娘子始终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小娘子……俺、俺啥都能干……工钱……给口吃的就成……”
沈知意打量着她。
妇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面色蜡黄,身形单薄,但露出的手腕却显出力道,指甲缝虽有些污渍,却并非懒惰之人,只是被生活磨去了光彩。
她心中微酸,想起自己初来时的艰难。
“邹娘子若不嫌弃小店活计杂累,便留下试试吧。”
沈知意温声道,“每日主要负责洗碗、清扫、摘洗食材,管两餐饭,每月再给三百文工钱,如何?”
邹娘子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嘴唇哆嗦着就要跪下:“谢、谢谢小娘子!谢谢!俺一定好好干!一定!”
沈知意连忙扶住她。
三百文在西市雇工中算不得高,但管两餐饭,对邹娘子而言已是天大的恩情。
有了邹娘子帮忙,沈知意和福伯顿时轻松了不少。
邹娘子话不多,干活却极其麻利,灶台擦得锃亮,碗碟洗得飞快,摘菜也极其仔细。
她似乎格外珍惜这份活计,每日总是最早到,最晚走,沉默地将所有杂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人手稍足,沈知意便有了更多精力琢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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