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村达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听到台球室内的第一声惊叫开始，他就听从硝子的命令下意识地转身往外跑。
身后的惊叫和混乱逐渐被甩在身后，达也一边跑，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周围风景在他眼中迅速后退，微凉的夜风不住灌进肺部，手里的购物袋也被甩的几乎要飞起来。
疯了疯了疯了，这女人真是疯了，她怎么敢干出这种事。
一个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如果没搞错的话，那边可是除了最近的港口黑手党之外，风头正盛的地下组织之一啊。
而且这边还就她一个人，她究竟怎么敢？
这人不怕事后被对方报复的吗？
想起这些人平日的行事作风，上村达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上村达一边想着，不顾周围行人诧异的目光，脚下一边疯狂奔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是条件反射的跑。
可是今晚，这条他早已熟悉的路，却漫长的有些可怕。
达也努力不让自己多想，不去想那个女人之后的惨烈下场，可是无法遮掩的耳朵还是被灌进了更多的信息。
身后不远处的店外又传来更大的惊呼声，附近的人们似乎开始仓皇奔逃。
而后，达也听到了三声连续枪响。
达也狂奔的脚下不由一个趔趄。
他几乎狗吃屎似的摔在地上，只是胡乱扰动的手无意间撑了一下地面，让他再次连滚带爬地站起身。
这三声枪响几乎贯彻整条街道，同时也清空了本来还在店门口看戏的一些人。
上村达也本来还想继续跑，可身体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到难以动弹。
想迈出的脚步怎么也不听指挥，好像被枪指着的人是他才对。
身体僵硬的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
要去看一眼吗？
可是会暴露的。
自己的脸本来就已经被那些人记住，如果在这种时候被看到，说不定会被认为是叛徒。
可你又不是组织的正式成员，看一眼又能怎么样？
就算如此，那些人想让自己这样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消失，还不是易如反掌。
没必要为了确认对方的安危而冒险。
这件事不需要更多的目击者。
可她请你吃过饭，你忘记自己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吗？
……一顿饭而已。
能告诉她一些情报已经足够偿还了，难不成还要再搭上自己小命吗？
上村达也身体僵硬，站立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在做着天人交战。
身边不住有人奔逃而过，上村达也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背影，内心却突然有些平静下来。
不过是去看一眼而已。
他就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上一眼，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算那女人真的因为她自己的鲁莽死掉，也和达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必因此内心自责，也不必害怕被人用道德谴责。
她的死无论怎样都和达也扯不上关系。
上村达也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开始逆着人流往回走。
看着周围不断奔逃的人，达也的内心竟在这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自傲。
看吧，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一群胆小鬼罢了。
就算身份地位财富有些差距，又能怎么样？
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不过都是一群被吓到乱爬的蝼蚁罢了。
带着这种奇怪的念头，达也悄悄摸到了台球室的对面一个站牌后头。
他紧紧攥着站牌的一边，从后面悄悄探出头，露出两只因为谨慎而显得有些狭小的眼睛。
那两只眼睛努力探过台球室破裂的玻璃，往里面搜寻着什么。
随着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达也的眼睛逐渐越睁越大。
什……什么鬼啊？！
那个女人，她，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对方可是连开三枪，她居然没有被处决掉吗？！
达也的身体不由得探出去，此刻他几乎半个身子都露在了站牌外，乍一看，在这片已经几乎无人的街道里显眼极了。
店内。
家入硝子把玩着手里的枪，掂量着这货真价实的分量，不由挑了下眉。
这些人还真是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敢开枪杀人。
这么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让系统提前扫描过，她对此早有防备，说不定还真被阴了一手。
硝子扫过周围或是丧失行动能力，或是暂时昏厥过去的人，目光重新移回到身下压着的背影身上。
她提着枪管，用枪柄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胡子拉碴的脸颊，又耐着心，开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到底是谁让你派人去监视我的？是你们组织的首领吗？她人在哪儿？”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兀自扭动了几下，却只感觉到身体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四肢瘫软无力挣扎。
他侧着脸，努力往身后看后，恶狠狠地对硝子瞪着眼睛。
头顶的灯管明灭闪烁了几下，硝子对上对方目露凶意的眼神，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只想好好跟你们坐下谈谈的，可这是你们先动的手，那就不能怪我了——赶快回答我，我的耐心有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些都不过是无异能的普通人，虽说身手是比那几个小鬼好些，但不成体系的三脚猫功夫依旧不是硝子的对手。
只可惜这个被达也指认出的领头人，像是个被人喂了哑药的哑巴，问了半天一个字都不肯说。
还真是忠诚。
硝子没了耐心，她看了看手中的自动手枪，调转枪身，这次改换成枪口对准男人。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中年男人的太阳穴，凭空响起的声音在明灭的灯光间，冷的好像能结出冰碴。
“别再让我问第三遍。”
中年男人额间渐渐渗出一滴冷汗，但他仍然闭口不言。
直到硝子一枪打在他脸侧的地板上，黑漆漆的洞口和跳起的木头屑溅了他一脸，男人才慌忙间在满口呛鼻的硝烟味里开了口。
“不、不、不——”
整个店里就听他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字，他“不”了半天，都没说出下一个字。
硝子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
“不？不什么？”
男人喘了口气，咬紧牙根，恶狠狠地说：“不、不——不要打断我！我有口吃！”
硝子哑然。
所以刚才半天不愿意说话，就是因为患有口吃？
她倒不至于因为这种事嘲就笑别人，基本的医德硝子还是有的。
虽然眼前的情况略有不同。
她没再打断男人说话，只是从他断断续续的回答中，搞清了问题的答案。
“不——不是首领的命令，”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着，“是，是一个戴着白色乌香卡帽的俄罗斯人。他最近和、和我们首领走得很近，他的命令我不——不能不听。”
戴着白色乌香卡帽的俄罗斯人？
听他这么说，硝子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张瘦削的脸和一双酒红色的眼睛。
她曾两次见到过这个人，一次是在小钢珠店，一次是在诊所。
想起这些，硝子不由皱了皱眉。
硝子一直以为他的目标是太宰治，可现在男人却告诉她，派人跟踪她的人是他？
为什么？
究竟哪边才是真的？
硝子这话刚问出来，男人就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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