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殷忆南一前一后在水里拉着船，顾涟一边挖藕冲干净往船上放，一边关心他的绘画进度，“联名的画你画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讨论的随时告诉我。”
来这么些天，顾涟看他除了在露台上画对面的山峰就是把画架搭在镇子上，但就是没看到他画和这次联名相关的内容。
可能和林允欢在A4里催她快点研发新品是同等感觉，她作为一起来这里的合作商陪他画了几天画也产生了一种想看着他好好完成的责任感。
殷忆南：“还在构思，不过我已经有大概的方向了，有事我会第一个找你的。”
顾涟：嗯，那就是一点没画。
“在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肯定对你扩展思路有帮助，或者你其他有想法的话也可以随时找我讨论。”
“我会的。”
顾涟很满意他的回答，转身看船上他们小半天的劳动成果，起码有小半框的藕。
“这些莲藕是不是太多了？我们俩个人总共也吃不了多少。”
顾涟担心吃不了会坏，而且从刚才起天空变得阴沉，感觉今天又要下雨。
“够吃了，剩下的可以让老板做藕粉。”
“那今天怎么吃，你喜欢吃什么样的，凉拌、油炸、煲汤？”
“我都可以，你挑。”殷忆南把手里刚挖出来的藕冲洗干净放回船上就蹚水过来要扶顾涟上船。
马连镇的天气多变顾涟这一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毫无预兆的天降暴雨把她淋个半湿。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要过来的殷忆南大声喊：“别过来，我把船扶稳就爬上来了。”
不过可能是雨水的原因，脚落在上面雨靴打滑，她差一点整个身子跌进水里，还好及时抓住船沿稳住了。
殷忆南没听她的已经走过来，顾涟只觉得身子一轻，居然被他直接抱上了船，完了他甚至还十分贴心地摘了几片完好的荷叶给她盖在头上挡雨。
顾涟扶着头上的荷叶被惊讶到了，他看着高高瘦瘦，力气却这么大。
他有时外面穿个个外套，大部分时间穿短袖，让顾涟忽视了他胳膊上隐藏的肌肉与力量。
现在顺着他的后背……肩膀……胳膊……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打转，随后落在他手上，手握浆板青筋暴起。
此时划船的速度快到和来时的慢悠悠大相径庭。
直到下船顾涟都感觉晕乎乎的，有种不真实感。
不真实于殷忆南好像早就不是她第一面见到的高冷、疏离的样子，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只觉得殷忆南和绅士、可爱、力量这些好像和他不相符的词汇有关，完全打破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让她觉得格外反差。
但她好像也在更了解他了。
雨噼里啪啦下得没有停下的势头，池塘边陈老板的车和人都不在这，估计是载那对情侣回去还没回来。
也顾不得再管船和船上的那堆藕，殷忆南拉着顾涟下船快跑躲到放设备的仓库避雨，中途还不小心踩了她一脚。
殷忆南推了推仓库的门，幸好没锁。
仓库里潮湿的要命，有一股腐朽的气味，不太好闻，顾涟一进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殷忆南转头看着刚才就一直不说话的顾涟，“你没事吧？”
“哦没事。”顾涟走出自己的思绪，在仓库里冻得打了个哆嗦，身上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想要把淋湿后站在脖子上的头发拨走，然后她动了动手发现殷忆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拉着自己的手。
鬼使神差，她轻声问了句：“殷忆南，你是不是喜欢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说出来的口气带着肯定。
可能是淋了雨让她思绪变得混乱，但凉意又让她清醒。
她想到殷忆南给她写感谢信，和她聊天，陪她下棋……在楼梯上护着她，在刚才抱她上船，拉着她躲雨……
与其说是她对殷忆南的印象和别人对他的印象不一样，不如说是殷忆南留给她的印象和留给别人的印象总是不一样。
那么……他是喜欢我的吧？
顾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脸有多烫，甚至还在持续升温，仿佛要把脸上的水蒸干了。
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只可惜被雨水打乱的头发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想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静止到顾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刚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平静。
一声“不好意思。”比她的声音先出现在在仓库中，伴随着瓢泼的雨声，在仓库中很快消失，却在顾涟耳边一直回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至于这四个字后面他还说了什么，她一点都没听见了。
*
“啊！！！！”
房间里顾涟埋在枕头里闷声尖叫，“他竟然真的……不喜欢……我！！！”
顾涟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自作多情过，但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什么区别对待，都是假的，假的。她明明和殷忆南的感情只是刚认识的朋友加合作伙伴，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为什么？为什么！
顾涟告诉自己：你果然是想多了。
万幸的是她没有听到殷忆南后面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可能他也觉得尴尬吧。
说实话，她当初可能是脑子抽了那么一下随口问了出来，但她一点都没来得及如果殷忆南否认了后面会多么尴尬，更没有想他当场承认了要怎么回答他。
还好陈老板送完那对情侣又很快回来接他们，才让她能从这诡异的气氛中逃脱。
顾涟把头抬起来，她要找手机，要给林允欢打电话，不能等了，现在就来接她回去。
她要走，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叩叩。”
“谁啊？”顾涟找手机的动作一停，她心里能猜到是谁，但还是朝门那边喊了一句。
“是我。”殷忆南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凉凉的，顾涟打了个哆嗦。
她以为他们彼此回来后会有个缓冲时间，但没想到殷忆南这么快来敲她的门。
他是什么意思。
顾涟想不明白。
她下床开门，殷忆南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把手里的碗递给她，“老板煮了姜汤，你也喝一碗吧，驱寒，别感冒了。”
顾涟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他，不过看他像往常一样，她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谢谢。”
接过碗立马关门进屋，然后把姜汤放到一边，她要先给林允欢打电话，强制她来接自己。
什么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顾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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