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兰兰对媒人王大兰同志十分信任。
怕罗以娇反悔,梁兰兰警告她:“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王大兰同志是个好同志,帮助过许多同志组成了家庭。”
王大兰同志就住他们家属院隔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害谁也不会害了邻居。离得这么近,王大兰要是给邻居们介绍差了,早就被人找上门了,不会还当着媒人同志。
在梁兰兰同志力保下,罗以娇也不跟她争了,一副随意模样:“行行行,人民的好同志。”
相个亲而已,就当去见见世面了。
正好,她还没见识过别的相亲场面呢。
相亲定在了明早八点。
梁兰兰原本还觉得时间有点赶,一见罗以娇敷衍的模样,她又觉得早点相亲完更好,免得夜长梦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嫁出去,万一过两天罗以娇闹着不愿意去相亲就白费劲了。
家里人都知道了罗以娇明天相亲的事,默契的没在这个当口来惹她。
罗以娇反倒觉得无趣,带着遗憾回了房间。
可恶啊,今天没人送上门让她怼了。
房间不大,住了罗以娇和罗静芳姐妹俩,安了两张小床,墙角立了两张斗柜,上边还放着两口木箱就满满当当的了,显得十分逼仄。
躺在狭窄的小床上,罗以娇沉沉的叹着气。
等罗静芳进了门,罗以娇抬眼看了一眼,又闭着上眼,耳边窸窸窣窣的,还有开合柜子箱子的声音,她翻了个身,用屁股抵抗声波。
所以住一个房间就是这点不好,罗静芳发出一点动静,罗以娇都能猜到她在干什么。
无非是在挑选明天要穿什么衣裳。
罗静芳从小就会打扮,在罗以娇连辫子都扎不明白的时候,罗静芳就已经会搭配各种颜色的头绳了,像那种开窍早,比较早熟的女同志。
不像她,只会阿巴阿巴。
她们姐妹两个只要站一起,所有人先注意到的一定是罗静芳这个当姐姐的。而在罗静芳这只白天鹅的衬托下,罗以娇仿佛是陪衬着白天鹅的丑小鸭一样。虽然丑小鸭最后也会变成白天鹅。
罗以娇不介意。
她唯一介意的是,罗静芳会找她借钱。
罗静芳会穿衣、会打扮,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丰裕的物质基础上的,电影院一月工资还不到三十,买两身衣裳鞋子就花光了,梁兰兰同志掌管着家里的财政,上有长子长孙,下有幼子读书,不可能供罗静芳的花销。
罗静芳手头紧了,只能找外援借外债。罗以娇就成了这个大冤种。
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借钱那可是大事,罗静芳除了同事好友,从别的地方都借不到。罗以娇就不一样了,她读书可是有钱、票拿的,罗以娇又节俭,手头还能剩下,她们是亲姐妹,借罗以娇这个妹妹的钱,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罗以娇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借钱的事,还不用担心被人催账。简直是一举三得。
从前罗静芳借过几回,少的时候几块钱,多的时候也有十来块。
现在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借钱,门都没有。
好在罗静芳也没有露出要借钱的意思,反倒挑挑拣拣的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半旧不新的裙子递给罗以娇。
罗以娇挑挑眉,看向罗静芳。
几个意思?
罗静芳有些嫌弃:“妈说了,让你明天打扮漂亮点去相亲,叫你别穿你那些衣裳了。”
整个罗家,都找不出第二个比罗以娇穿着还土的人,那些老旧的颜色和款式,连梁兰兰同志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上,早就不穿了。
罗以娇同样露出嫌弃。
她不穿别人剩下的。
罗静芳本来就不大愿意把自己的衣裳给别人穿,顿时也不高兴了:“你不要就算了。”
不过她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你要是不穿,明天别人没看上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罗以娇仿佛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
千万别看上她好吧!
她翻了个白眼:“不用你操心,自己多想想你未婚夫陈昂同志吧。”
罗静芳一下噤声。
罗静芳正在谈婚论嫁的对象陈昂是一个营长,目前在海城,这门亲事还是罗永民的领导陆主任撮合的。
陈家家境可比罗家高一大截,陈营长二十六七,年轻有为,相貌英俊,谁都知道这门亲事是罗家高攀了,但罗静芳心里对这门亲事是不大愿意的。
罗静芳在跟陈营长定亲前,曾跟一个男同志自由恋爱。
但在罗永民和梁兰兰的棒打鸳鸯下,这对苦命鸳鸯被活生生拆散。
刘江是知青返城,现在是无业游民,这样的条件梁兰兰和罗永民自然看不上。梁兰兰和罗永民在城里打拼多年,深知生活不易,他们已经吃过了爱情的苦,希望他们多吃点生活的甜。
罗以娇知道以后的走向,知道梁兰兰和罗永民同志这样安排其实是对的,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相互扶持、先苦后甜的路。罗静芳又不是什么能吃苦耐劳的人,每月的工资还不够花,加上一个无业游民的刘江,两个人要是真在一起了,那就是贫+贫,贫上加贫,贫穷的二次方。
梁兰兰和罗永民夫妻两个早就摸透了罗静芳的性子,这才给她选了一门家境好的婚事。
不过现在思想开放的年轻人嘛,相比传统的相亲,更向往自由恋爱,对家里的棒打鸳鸯,罗静芳一时还接受不了,罗以娇明知道她心里难受还偏偏戳她痛处。
她也不高兴了,板着脸上床了。
第二天,天不过刚刚亮,罗以娇就被叫醒了。
梁兰兰同志再三跟她叮嘱:“你记得早上八点在国营饭店门口碰面,见了人嘴甜点,别跟个木头杵着,对了,你记得好好打扮打扮,我一会就来。”
相亲定下的时间太赶,梁兰兰同志还来不及请假,她都想好了,待会去了厂子里,请办公室的同志们帮着顶上一会,她去国营饭店看过人就赶着回去,也不会耽误了工作。
罗以娇还困着,臭着一张脸,等梁兰兰同志匆匆出了门,倒头又睡下了。踩着时间点,罗以娇才慢腾腾赶到了国营饭店。
她这些天出门的时间少,对上辈子这时候的街道印象已经不深了,沿街对着稍显破旧的店铺看了好一会才找到地方。
当然也是因为国营饭店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太过注目的缘故。
这个时候正是上工的时候,工人同志是不会在外边逗留的,没工作的人手上没有闲钱,更不会在国营饭店门口站着了。
罗以娇作为一个即将要相亲的女同志,心里没有丝毫要见男同志的忐忑,大大方方的朝国营饭店门口几个人看过去,果断的从一对明显母子的身上移开,落到丰腴的中年女同志身上,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媒人王大兰同志。
媒人这个职业的确是个好工作,易培育长相圆润、富态的同志,看着就亲切。
这生活条件真不错啊。
以后的职业各式各样,但有一样确是低调不显眼,又十分赚钱的行业,那就是当红娘。介绍成功一对,红娘能收到几百到大几千不等的介绍费,比普通人工作一个月才拿几千块的工资来钱途径可快多了。
想到梁兰兰同志的叮嘱,罗以娇走上前,十分有礼貌的打着招呼:“王姨你好,我是罗以娇。”
王大兰同志别看人已经中年,但穿着时新,一件的确良的格子衬衣,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两家离得不远,王大兰同志其实也认识罗家这对姐妹的。只是这会儿看清了罗以娇的打扮,王大兰同志只觉得眼前一黑,勉强才挤出笑:“是娇娇啊,你可算来了。”
罗以娇穿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一件土黄的粗布衣裳,脚上穿着一双拖鞋就来了,连头发都随便的挽了两下。
这一身打扮跟王大兰同志看过的乡下村姑没什么区别。
连刘母都面露疑惑,朝王大兰同志询问:“这就是你说的刚从省城毕业的中专生?”
涉及到自己的信誉,王大兰同志就认真了:“如假包换,她这个月才刚回家。”
最后,王大兰同志只能把罗以娇的打扮归为喜欢节俭、不爱攀比。
刘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等梁兰兰同志赶来,同样眼前一黑又一黑,暗地里瞪了瞪人,好声好气同刘母说起话。
人都到齐了,王大兰同志带着他们进了国营饭店里边,正式为双方介绍起来。刘家的表面条件目前确实跟王大兰同志说的一样,没有夸大其词,这点倒是有些出乎罗以娇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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