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已过,山里依旧凉气逼人,夏夜的风裹挟着泥土混杂着青草的气息,在草丛间悄然游走。
来人擦开火折子,轻手轻脚地躲开枯枝残叶。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痕迹。
楼春雪屏住呼吸,熄灭火折子,站在原地,靠着异于常人的耳力,静静听着山里细微的动静。
右边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虽转瞬即逝,可她还是捕捉到了。她慢慢靠近,借助月光,看到了一只幽幽泛着光的,趴在地上的蟋蟀。那模样,比寻常蟋蟀大了近一倍。
楼春雪心中大喜,将火折子插进腰带,两手合成碗状,猛地扑过去。
蟋蟀早有预料似的,在被抓住的前一刻,跳到了五尺之外。相隔的距离,和被发现时分毫不差!
楼春雪扑了个空,摔得不轻,火折子也掉到一边。匆匆起身后,重新扑向蟋蟀。
来来回回纠缠了几个回合,连蟋蟀腿都没碰到。
体力耗尽,楼春雪累瘫到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指尖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件。低头一看,是刚刚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她想也不想,抄起来就向蟋蟀砸去。
蟋蟀猝不及防,赶忙跳向一旁躲过去。
一道流光闪过,蟋蟀化身成一个身着藏青色锦缎,绣着玉色飞鸟襕衫的年轻男子。
男子跌坐在地上,捂着后腰,龇牙咧嘴道:“你还有完没完,抓不到就偷袭,不要脸!”
“你是……”楼春雪惊呼道。
男子不顾摔倒的疼痛,骄傲地仰起头,等着楼春雪对他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崇拜与臣服。
“蟋蟀精。”
“什么东西!”男子甩袖气急败坏道,“你来找我竟然不认识我!”
楼春雪起身拍掉粘到身上的枯叶碎片,“你不是蟋蟀精,难不成是老虎成精,等会儿要吃掉我吗?”
她仍旧低着头,眼眸却微微上抬,上下打量着这穿的不伦不类的男子。
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找蟋蟀,助她赢得缉妖局举办的斗蛐蛐大赛。听着荒诞的比赛,奖金却是高的离谱。
“我是蟋蟀精没错。”男子被楼春雪的眼神盯得不自在,自己犹如猎物一般被凝视着,“你,你们最近来山上的人很多,我都听见了,不就是为了来找我一起去参加什么比赛,赢了能当状元吗?”
楼春雪愣了愣,随即理解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没忍住笑道:“我说你怎么穿个襕衫,呆瓜。”
男子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两圈,又看向楼春雪,抱着臂,不满道:“你穿这破布衣裳,还好意思说我。”
楼春雪傍晚才因为靠耳力做手,被人发现,从赌坊给扔出来,看见告示第一时间,就买了只便宜的母蟋蟀,来山上引诱公蟋蟀,哪里能顾及到自己还穿着破烂的男人装束。
念在这小妖怪可能刚修炼到家,能化成人形,不欲多争辩。她眼珠子一转,嘴皮上下一碰,开始忽悠蛐蛐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男子重复了一遍,回答道,“我才化形没多久,还没给自己取名。”
楼春雪比在赌坊压到大的还兴奋,她佯装苦恼道:“你这样厉害的人……蟋蟀,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号,这样吧,我送你个名字,如何?”
男子听到前两句,有些飘飘然,他迟疑道:“你先说来听听。”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楼春雪道,“叫南尽,怎样?”
男子愣了两秒,神情莫测,问道:“你叫什么?”
“楼春雪。”
南尽垂眸不知思索什么,又无事般摸了摸下巴,欣赏道:“想不到你还有点墨水在胸里,我以后就叫南尽。”
楼春雪总觉得刚变成人的小妖怪,还不太习惯正常人族的说话方式,“是肚子里有点墨水,不是胸里。”
“没错,”南尽信誓旦旦道,“你们说的不就是胸有点墨吗。”
楼春雪啼笑皆非,“你都是从什么地方学的这些东西。”
南尽指向城内的方向,“墙里面,有个学宫,我这衣服的店铺就是问的那里面的人。”
“学宫,”楼春雪喃喃道,“稷下学宫。”
她心下忽地泛起一股无言的伤感,如果哥哥没因为她,现在应该也能去习业。
南尽道:“不说这些,你也是蟋蟀,不如和我在一起。”
他眼眸亮了一瞬,不似说着玩的。
楼春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胡说什么,我是人。”
南尽看上去并未信服,神情坚定且自信说:“我闻到你的气味了,你就是蟋蟀。”
楼春雪记起买的母蟋蟀,她摸向后腰上挂着的小布袋。方才忙着抓这只呆瓜蟋蟀,没注意到身上的另一只,也不知道摔坏了没。
手指捏了捏,母蟋蟀在布袋里活动范围很小,只窜动了两下,又一动不动。
还活着。
楼春雪松了口气,也大概理解南尽为什么会误认为她也是蟋蟀精。
“不行。”
“为什么!”南尽跨进两步,由高至下俯视着楼春雪。
面前的女子肤如凝脂,高悬头顶的月亮从枝叶缝隙中流入几缕柔光,柔软地轻抚着她粘着尘土的面庞。
身上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衫,头顶散乱的发髻,脸颊上斑驳的泥渍,都让南尽想起了在学宫男人说的凌乱美人。
他们嘴里的好像和楼春雪并不相同,那个地方的美人,都穿着漂亮衣服,梳着精致发髻,粉白黛黑,桃腮杏面,美艳无比。但他只对楼春雪一见倾心,难道这就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南尽更是激动,又逼近一步。
楼春雪不适应这样近的距离,偏过头向后退。
她道:“因为我是男人。”
南尽眼底涌上一抹委屈,“骗人,你若是不同意,也不能用如此劣质的借口敷衍我。”
“没有骗人,”楼春雪思及找不到厉害的蟋蟀,或许还要回来找这呆瓜,“我还要去找蟋蟀,有缘再见。”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南尽见楼春雪真要走,上去拽住她的手腕,“你名字也不像男人的,脸也不像,除了一张嘴巴,有哪一点像男人。而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明明闻到了。”
一长段话从楼春雪左耳朵进去,右耳朵穿过,她着急去找,再揪扯一番,夜更沉,山里愈发不安全。
“放手放手!”
“那边有声音,去看看。”
隐隐火光从灌木丛透射过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争执戛然而止,楼春雪心中一紧,手腕却一松,南尽不知何时变回蟋蟀钩在她的袖子上。
她腹诽道,幸亏没求这厮同她去参加大赛。
几个男人拨开灌木丛。
楼春雪定睛一看,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她自知再不走可能要无法脱身,趁着几人还未注意到她,尽量降低存在感走开。
“等等,”偏偏对方还是注意到这边,“你在这里有见过蟋蟀吗?”
楼春雪想装作没听见,来人却不肯罢休,直接上来捏住她的肩膀,掰过她的脸,“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楼,春,雪。”被簇拥在中间的人看清楚前面瘦弱“男人”的长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让我好找你。”
上前问话的男人听到这名字,立刻将楼春雪的两只手腕掰向她身后死死扣住。
楼春雪心中大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纵。
“你还没受够教训吗?”
陈纵嗤笑,“楼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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