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赟没再停留,走了上去。
刘良偷偷瞧他的脸色,见没生气的模样,才把心稍稍放下。
他也不知怎么着,自打三年的某日起,他对着自家公子,心里总时不时的,会生出些惧怕的意思。
倒不是说陆赟脾气变差了,其实人反而比过去还要随和些,不怎么见他动过怒,亦或是发过脾气,可越是这样,刘良越觉着摸不着他的脾性,越是小心翼翼。
就拿今日来说吧,好好的家里不待,要来寻什么隐士大夫,走得越来越偏离,也没见着神医的半个影子。
而且府里头,也没谁生病啊,就说老太太吧,也就近两年上了岁数,懒怠些罢了,犯不上瞧大夫。
就算要瞧,府里不也有常用的吗?何至于要到这等犄角旮旯里寻找。
这刘良虽侍奉了陆赟近二十载,却不知道,就在三年前,在他公子身上发生了一桩秘事。
原来,这陆赟竟然是重生的。
三年前,陆赟刚过了17岁的寿辰,和过去一样,请了好一帮子兄弟,倚红偎翠的,肆意热闹了一天一夜。
待一睁眼,就觉出不一样来了。
怀中的穿着杏红杉子的美人她不认得,身下倚着的红檀木湘妃榻,却是他亲眼所见,早已被朝廷派来抄家的官兵,给抬走了的。
他分明还能闻到喉间涌现的鲜血味儿,还能听见宋瑜拿走他最后所剩无几的银钱时,所说的话。
"二公子要怨,只能怨命。"
他还能感受到,他试图伸出一只手,去抓她的衣摆,却只抓到了一把虚空。
原来这一睁眼,竟回到了五年前,陆家尚未倾覆之时。
自那日起,他的秉性自然也就跟着自发全变了。
他虽还是自己,却因平添了五年的光阴,人自大不相同了。
过去碌碌玩乐,一帮子好友寻欢作乐,把酒言欢,纵情欢场,好不快活。
现今,再有人相邀,全都闭门谢客,只与其中最要好的沈珵美、薛昭识、魏修三人偶尔往来。
不怎么出门,若要出门,无非就为两件事,都是为了寻人。
一件是寻医,一件是寻十年前,被老太太逐出家门的陆家二老爷,陆岚。也是陆赟的二叔。
非这两件事,轻易叫不动陆赟。
他的性子也越发沉寂,过去虽也不是多么活泼的人,却也不像现在这般寡言。
刘良最高三日不曾听见陆赟说一句齐整的话,大多都是"嗯"、"可"、"好"。
成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没日没夜地读书。
说到读书,这就又涉及陆家的一桩不可告人的秘闻了,甚至可以称作是丑闻。
这陆赟行二,上头有个大哥叫陆贤,现接管着家中的豪富生意,风姿绰约自不必提了,凡是这种豪富人家,自发家起,各个挑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夫人,往下几代,在模样上,可不就一脉胜过一脉。
都说富不过三代,可这陆大公子的人品和本事,但凡提起,无人不竖大拇指。
这也是现在,若要说回小时候,那二公子陆赟,竟还要比他聪慧许多,在五岁时,便已经能与八岁的陆贤同堂听讲,先生考校功课,陆赟对答如流,有时竟比陆贤还要对答得精准三分。
现在依然有人叹息:若二公子陆赟一直这么下去,陆家只怕还要更胜一层楼,恐怕现在的南城第一富的位子,未必轮得到由王家来坐。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陆赟忽然就变得极厌读书,直至长大,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唯有刘良这般贴身伺候的,才知晓内情——陆赟哪里是不喜读书?分明是读不得书。
单看那些字,个个都认得,可一旦连缀成句,在陆赟眼里便成了天书。
陆老爷身为家主,将此视作门楣之耻。每逢家宴,总要当着满堂亲眷,将"残废"二字当作下酒菜,大肆羞辱儿子陆赟一翻。
好在陆赟天生一副豁达心肠,权当是一阵秋风过耳去,浑不在意。
因此,既然重活一世,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非要将这不认字的毛病给扭正过来。
只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没什么成效。
除去认字这一桩事儿,便是寻个好大夫给祖母看病。
老太太如今虽身体康健,可陆赟却知道,就在不久后的半年,老太太便会仙逝。
而老太太临终前最后一句话就是:可惜见不到岚儿了。
陆赟自诩不是什么能人,可保全陆家不被朝廷所抄,但他会尽力去做,成败难料。
但是至少,为祖母多留几年阳寿,暗中寻来二叔,让祖母不至于含恨而终,他或是能办到呢?
今日,原本又是闭门造车埋头读书的一日,得了消息说是城西槐花胡同里来了位神医,能隔空辩症。
不久前,城郊桃源村出了时疫,就是他治好的。
这些年,陆赟见多了名不副实的大夫,却又不能放弃一丝希望,于是并不犹豫,得了地址,便径直往这里来了。
却不曾想,神医尚未见到,倒让他先撞见了前世的冤家宋瑜,她干的还是老本行,通过骗取人的情感,从中好换去好处。
至于她为何要骗人,拿了那傻大姐的钥匙,是要做什么好事,陆赟毫无兴趣,他打定了主意,这辈子是不会与这个女子再有半点牵扯了。
将这事儿,就此搁到了脑后,只管寻找"神医"。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刘良"咦"了一声,见他歪着脑袋,盯着一处方向,脸上展露出一个笑容。
刘良道:"公子你看那是谁?"
陆赟望了一眼,宋瑜竟然和他们往一个方向来了。
刘良笑道:"莫非这个神医便是她家的?"
陆赟冷冷道:"若真如此,那今日算是白走了这一遭。"
刘良奇道:"公子何以这么说?好似你多了解她一样,莫非公子认得那姑娘?"
陆赟道:"我上哪儿认识这号人物去。"
刘良越发奇怪了,听这口气,非但不认识,好似还有很深的过节。
他看了看陆赟的面色,不似动怒的样子,依旧淡淡的,心里却有点怕,不敢往下提了。
好在,那姑娘并不在意他们二人,脚底下生着风,只管走自己的,没一会儿就超到他们前面,一阵风似的,只见个袅袅背影了。
来到一间破败的茅屋前,刘良道:"这神医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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