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温颂中午就到酒店,酒店开业晚会规模不小,听说市里的领导也会来,因此在各方面要求更高一些,这几天光彩排就排了好几次,所有演员在演出前还要进行最后一次走台,以便结合当天的天气环境调试灯光站位。
酒店方将一部分房间拿来做化妆间,四五个演员一间,有专门的化妆师负责做妆造。
温颂和施鹿负责开场,她们走完台就回到房间做妆造,负责她们这间的化妆师看起来三十多岁,背着个布包,穿着打扮十分朴素,看起来像是要去菜市场买菜,她进门的时候,温颂还以为走错了。
面对她们诧异的眼光,化妆师没有解释,布包里掏出的家当摆了满满一桌子,她洗了手,站在桌边轻声问:“谁先来?”
“我先吧。”
温颂做到桌前微仰起脸,她刚刚洗过脸,素净脸蛋泛着水光,纤细浓密的睫毛三两根粘在一起,眼圈微红,看着颇为楚楚可怜。
带着脂粉香气的粉扑轻轻按压在眉心眼角吸去多余水分,化妆师动作轻柔,温颂没感觉到任何不适,甚至因为类似安抚的动作有些昏昏欲睡。
见温颂一派放松的样子,施鹿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上次那个化妆师下手十分重,按得她俩呲牙咧嘴的,还要被骂娇气,卸完妆眼下都青了一片,不想现在这个化妆师动作轻柔细致,温颂都快睡着了。
化妆师为人十分健谈,见状便问:“有兴趣啊,想学化妆吗?”
施鹿摇摇头又点点头,问道:“难吗?”
化妆师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学琴难不难?”
施鹿点点头,就听到化妆师接着说:“化妆也是一样的,入门很简单,想学好就得花功夫。”
“姐姐,你做化妆多久了呀?”
尖细的眼线笔顺着温颂眼型轻描,她一双杏眼又大又圆,灵动又懵懂,不需要任何调整,因此化妆师没给她化现下流行的全包眼线,只是在睫毛根部填色加深轮廓。
化妆师手下又快又稳,画完眼线又给温颂贴上睫毛,还能一心二用和施鹿聊天。
“估计比你们年纪还大哦,我干了块二十年了!”
“这么久?姐姐你的出场费肯定不便宜!”
“哎哟,哪有什么出场费,就是混个温饱而已!”
睫毛胶水干透,温颂掀起一边眼皮看向一脸诧异的施鹿,细一想便知道施鹿的目的,看来化妆师技术真的不错,才化到一半,妆容呈现的效果便让施鹿心动。
但她在化妆师背过身拿工具的时候朝施鹿轻摇了摇头,对方虽然不解,却也没顺着话题往下聊,而是聊起别的。
妆造刚做好,同房间的其他演员正好走完台回来,看到她们不由眼前一亮,都被惊艳到了。
“哇塞,真漂亮啊!”
“头发真好看,比之前咱们盘那头好看多了!”
“挂不得让你俩开场呢,比画报上那明星还漂亮!”
一旁的化妆师脸上掩不住的得意,虽说五官底子重要,但能不能放大五官的美就十分考验化妆师的技术,自己精心做出的妆造能得到夸赞,便是对她化妆技术的认可。
温颂和施鹿被几人围着,句句夸赞都是发自内心,倒让她们有些不好意思,无力招架只能转移火力,温颂低下头笑了笑:“都是化妆师姐姐的功劳!”
原本围着她俩的演员瞬间转移阵地,围在化妆师身边说也要化像温颂她们那样,化妆师脸上得意更甚,便说着“不要急一个个来”,边指挥她们换衣服化妆。
暗红色的灯芯绒礼服华美贵重,透气性却一般,坐着不动还好,略走两步便热得不行,温颂提着裙子挪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房间在三楼,窗外能看到搭建好的舞台和舞台边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观众席上坐了不少早早来占位置的人。
温颂视线往上抬,不远处的民主大道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穿透夜空驶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看到车,温颂总是会想秦殊,先是想他在外面过的好不好、累不累,那么久没见有没有想她,然后又想因为彩排错过的电话,闹着要打电话的是她,接不到电话的也是她,想听的声音听不到,只能收到宿管转达的归期,还不是确切日期,只是个大概的时间。
真不方便啊,温颂想,要是她当初没上学,现在就能跟着秦殊一块儿出车,偶尔拌拌嘴吵吵架,在他疲惫的时候盯着他休息,渴的时候喂他喝水,饿的时候跟他一块儿吃饭,像每一对普通的司机夫妻一样。
但是她也知道,秦殊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把温颂当温室里的花朵,怕她累怕她辛苦,什么都不想让她沾手,不管是做家教还是跑业务,其实都是给她找点事打发时间,怕她觉得自己没用。
开业初期资金吃紧,温颂把存折给了秦殊,秦殊接得十分爽快,但是一分钱都没花,也没打算花,偷偷藏在衣柜底下,嘴上却跟温颂笑说软饭真香。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知根知底青梅竹马,却因为心疼对方变得客气和小心翼翼。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思绪,引导站在门外通知温颂和施鹿下去候场。
与此同时,蓝色货车驶入城区,驾驶室里秦林开着车,秦殊坐在副驾帮他观察车况,时不时跟他说话提神,黄猛窝在后面的休息室睡的正香,后车厢满满当当都是包好的家具,单件用绳子牢牢固定,每次休整时都会仔细检查加固,一路上没发生碰撞,只是外面蒙上一层灰。
“总算回到了!”秦林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语气也变得轻快。
秦殊盯着正前方的红绿灯,说道:“还有二十多公里才到,别松那么快。”
“上千公里都开过来了,还差这一点儿?!”
嘴上虽那么说,秦林神经却悄悄绷紧了,老司机不怕路上的几千公里,最怕临近终点的这段路,没到之前一切皆有变数,只有停在终点才能完全松懈下来。
前面的车踩了一脚刹车,蓝色货车老老实实在停止线内等待,红灯时长一分半,秦林松开方向盘伸了个懒腰,后面传来黄猛带着睡意的声音:“到了没?”
“没呢,还得快一小时。”秦殊回道。
“今晚卸车吗?”秦林问道。
林教授坐火车回来,昨天就到了,但他们住在宁城郊区,过去得不少时间,如今天色已经暗下来,夜晚诸多不便,秦殊便决定明天再送货上门。
“不卸,到时候把闸门打开车直接开进厂里,明天原样拉过去。”
秦殊下了车窗,悠扬的小提琴声跟随晚风一同飘进车内,他寻着乐声看去,只看到重重树影后透出追光灯的光线,别的都看不见。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秦林笑问一句。
恰好绿灯亮起,蓝色货车驶过停止线,阻碍视线的树木落在车后,空旷路口能看到不远处的舞台和舞台上拉琴的身影,红色礼服像是在发光,耀眼夺目。
秦殊眯了眯眼,想看清舞台上的人影,前面的小轿车突然变道,秦林按了声喇叭,货车驶过路口,绿化带再次阻隔视线,他收回目光,皱了皱眉。
“怎么了这是,魂让音乐声勾走了?”秦林抽空看了他一眼,玩笑道,“回头小心我告诉大嫂啊!”
“去你的!”
秦殊笑骂一句,而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太久不见温颂以至于听到小提琴的声音就觉得是她,这个时间她明明在琴房练琴,但是该说不说,那穿着红裙子的乐手身形和温颂真像。
“待会走湘竹那边回去,到音海时停一下。”
“现在几点,那边八点后不让货车走,你忘了?”秦林勾了勾嘴角,揶揄道,“明天送完货就送你过去行不行,不差一晚上吧?!”
“再说,现在人脏车也脏,你打算带着一身灰去见大嫂啊,要是让她同学看见多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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