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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夜幕笼罩的林中,有几条影子正在慢慢地移动着。
“几子哥,真的要动手吗?”
“当然。”
“这……这可是……杀人。”
“怕什么?做得干净点,别被发现是咱们干的就行。那个老家伙,早就该死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怕遭报应?”有人讥笑了一声。
“不是……潥游那丫头,总会猜到是咱们几个下的手。”
“放宽心吧,老家伙没有儿子,就那一个女儿,你还怕那丫头弄翻了天不成?等潥老头子一死,他家闺女还不是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是……是这个道理。”
“嘘——来了。”
*
“……回来……”
“……以前……这样……”
“……没有过。说不定是出什么事了,我去找找看。”
“我帮你。”
“不用,你们还要赶路,等孩子们都醒了,就走吧。别在这里耽搁了时间。”
伍宁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潥游背着弓箭,握着一柄短剑,穿着袴装,正要出门,伍员早就醒了,刚才朦胧间听到的,便是他与潥游的对话。
“出什么事了吗?”伍宁从草堆里爬了出来,问道。
潥游已经离开了。
伍员皱着眉头说了一句:“潥翁没有回来,潥游姑娘去找他了。”
伍宁啊了一声,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也去帮她找找。”
“先看看情况,不要轻举妄动。”伍员说。
芈胜醒了,潥游还没回来。日头到了中天,潥游也还没有回来。
又过了些时间,屋外突然吵嚷起来,潥游的声音,还有昨日屋外流氓的声音,接着是许许多多议论的声音,全部都混杂到了一起。
伍员第一个推门走了出去,伍宁和芈胜紧随其后。
只见村中阡陌交错的路口,身材高大的女子正拧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将他摁在地上,扭曲而可怖的脸上涕泗横流,正是潥游。她用高亢而凄厉的声音叫道:“混账害死我阿父,我要讨个公道!”
周围的村民们开始指指点点。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则奋力呼喊:“冤枉,冤枉,我可没干害人的事,别被这疯女人骗了!”
“分明是你求娶不成,恼羞成怒,趁夜害死我阿父,休要狡辩!”潥游立刻盖过他的声音。
村民们的表情古怪起来。
男人继续喊道:“睁眼说瞎话,就你这样子,谁会想娶你呀!栽赃说谎也不先瞧瞧自己的模样!”
村民有的开始点起了头。
“潥家丫头,我看这里头是有什么误会不是?老潥真死了?在哪死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说他是遭人害了的?”
潥游起了身,一边流着泪,一边将靠在墙角的一卷草席揭开,里头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尸体的胸口有道很深刀口,已经不淌血了。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这无论如何都无法归咎于意外,确实是被人所害。
“这……”有人一脸惊骇,有人则表现出同情的模样。
另有人说:“老潥倒了楣,但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几子干的?我听说昨日你带着几个生人回了家,说不定是那些人动的手。”
又有人说:“你也不能为了把罪责推到几子身上,就扯谎说他想娶你呀,你——”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被人戳了一下腰子,顿时收了声音。
其他人替他说了下去:“几子说的没错,你长得这么难看,他怎么会想娶你呢?”
人群闹了起来,但没有一个替潥游说话的,言语中反而充满了质疑和轻视。
潥游抬头,环顾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睁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我阿父平日事事接济乡里,他如今遇了害,却没人愿意给他一个公道吗?!”
议论声轻了一点,但没有止息。
伍宁想要冲上前去,被伍员一把拎住后颈:“不要轻举妄动。”他说着,一手拎着伍宁,一手牵着芈胜,趁着众人还未注意到这里,快步离开了现场。
“为什么不去帮潥游姐姐?”伍宁在半空挣了几下,不满地叫道。
“以我们现在的立场,贸然出面反而会落人话柄,让潥游姑娘更加难堪。”伍员说。
村民们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远处飘来,里面夹杂着潥游的无助哭声,让伍宁感到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儿,人群的声音突然变得慌乱。伍宁伸长了脖子向远处望去,看到人群正像潮水一样涌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她从伍员手里挣脱,向着那里飞奔起来。伍员没有追过来。
她随着人群来到昨日途径的那条河边,潥游一身狼狈地站在岸上。
“潥家丫头,你、你别做傻事呀!”有人冲她喊道。
潥游用手指着众人,厉声道:“你们都说我骗人,我现在就用这条性命证明清白。我没有说谎,就是那个混账害我阿父。现在我也要死了!就是被你们害死的!”话音刚落,便侧身一跃,跌进了河里。
伍宁撒开步子,以百米冲刺的架势突破人群,奋力往水中跳去。
她泳技不错,但忘了自己此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在水里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捞到潥游的衣角,才发现凭自己的体型实在难以将这个大个子的姑娘从水中解救出来。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的是,她的右腿猝然一僵,不知好歹地抽了筋。
眼下是既救不得人,恐怕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肺腔进水的时候,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哗!
噗……
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抱住。在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她立刻将呛进肚子里的水喷了出来,尽数喷在面前那人的脸上。对方没有因此生气,更没有因此把她丢回水里。
她甩了甩头,但在感到一阵令人恶心的眩晕之后就马上停止了这个动作。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攀附在光滑皮肤上的大片红色斑纹。
她一边咳着水,一边放任自己瘫软在这个结实的怀抱里。
原来要投河自尽的女子是个游泳健将。不愧是江东的女子。真是白费了她的一片善心,想要救人,却成了被救的那个。
方才还只是在岸上围观的人群此时倒热情地凑了上来,对劫后余生的女子表示关心和怪责。
潥游没有理会他们,抱着伍宁,冷冷地穿过人群。
人们识趣地没有继续跟上,放任她就这么离开了。
回到那间篱笆围起的小屋中,伍员已经将潥老翁的尸体重新用草席卷好,带了回来。
伍宁见到他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由有些气恼,不过也只是把这气恼埋在了心里,到了表面上,只剩一句勉为其难的“哥”。
芈胜从屋外抱了些柴进来,放在已经预留好的地上。伍员生了火,示意两个湿透的人坐到边上。
潥游盯着屋里那卷草席,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没有人说话,都在任这个可怜的姑娘哭泣。
过了许久,那克制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你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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