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寺的官署出来,丹阳根本没见到那几个刺客,那么长时间过去,尸体早烂在乱坟岗了。几经波折,她得见结案卷宗,在卷宗上记载着刺客所使用的弩不是墨霞山制式,而是来自藏流阁。
这大概就是霍凛的“罪证”之一。
丹阳徒步回家,在路上开始整理这段时间乱掉的头脑。霍凛真的有必要杀她父王吗?在平北,她见到了一个老谋深算,野心勃勃的霍凛。
但杀掉一个刚救了平北的人对他有什么益处呢,难道是为了以后南下割据?可他不是许诺不南下不称帝吗?
这是霍凛的权益之计,还是……父王到底挡了他哪条路?或者,不是霍凛……
那会是谁——丹阳头痛欲裂,她心里发慌,努力逼迫自己把不该想的思路切断。
想着想着,慕图王府近在眼前,温香站在门口迎上来:“郡主,您去哪里了?”
丹阳道:“随便走走。”
这几日温香一直留在她身边,霍昀廷去了平北。起初,她还纳闷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去平北。
看到卷宗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他是回去查那批弩的流向了。看来他也在怀疑她父王的死因。
走进饭厅,饭厅里只有三个人,慕图王妃,定宇的生母李侧妃,还有广玉,丫鬟送上几个清淡素菜,一家人食而不言。
从上个月起,广玉突然与师父李祯断了联系,丹阳只知道老李头自入了珞州后就音信全无,连她父王的葬礼都没出现。
吃到一半,慕图王妃状若无意道:“遥遥,娘打算从家里旁支亲戚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家里来。”
丹阳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遥遥。”说话的是李侧妃,她颤声道:“我们知道你同定宇感情好,但他回不来了,大家总得为活着的人打算啊。”
“谁说他回不来——”
丹阳站在饭厅门口,执拗道:“定宇看着不着调,其实机灵得很!既然尸体没找到,那他肯定是受伤了,或者被别人先救走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即便……他真的回不来了,我也能像父王那样,撑起这个家。”
夜里,蒹葭楼外月光如霜,府里本就冷清,现下更是死气沉沉。
丹阳先是梦见霍昀廷,后来又梦见定宇,她辗转反侧,猛然在睡梦里听到屋顶上一丝微动。她睁开眼,就见霍昀廷正坐在她床边,他整个人散着光,面容模糊不清。
丹阳仰面躺着,望得入神:“霍昀廷,我又做梦了吗?”
霍昀廷瞧着她说:“不是梦,我回来了。”
丹阳不为所动,带了点鼻音继续说:“这段日子,我时常梦到你,但都没什么好兆头。我此生从未怕过什么,唯这一回……”
说着,她起身勾住他的脖子,像生怕他消失一般,深深地吻了上去。
霍昀廷一手压在她的后脑,抚摸着她的长发,一手温柔地绕过她的耳垂,“看,摸得到,不是梦。”
丹阳一愣,换霍昀廷倾身亲过来。二人吻得生离死别,霍昀廷抵着她冷汗密布的额头,丹阳红了眼眶。
两人拥在一起,丹阳说:“吟曦,我跟你一样,没有父亲没有家了。没有家的小孩,会不会被人欺负?”
“不会。”霍昀廷声音坚定:“我们自己强大起来,自己保护自己。再说,你还有我,等我们成婚了,不就有家了吗?”
她悲戚戚地盯着他,指尖挨上他的眉骨:“我们还能成婚吗?”
“能……”
霍昀廷道:“等三年孝期一过,我们就去淇东成婚。到时候,定宇也会回来的,以后你想做什么,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好吗?”
丹阳点点头,带着哭腔说:“那,我要把苍冥人从大雍赶出去。”
“好。”
“我还要像你一样登上墨霞山逐鹰榜。”
“好。”
“我还要去一趟藏流山,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好。”
一连几个承诺,丹阳破泣为笑,但她笑得很是悲伤,她抚摸霍昀廷的脸,喃喃道:“吟曦,我们真的会成婚吗?”
“会。”
“那我们成婚之后……会像寻常夫妻那样有小孩儿吗?”
霍昀廷想了想,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生。”
丹阳抬手要抽他的腰带,霍昀廷按住她,声音嘶哑:“丹阳,我们还没成婚。”
丹阳却不言不语。她解开衣衫,散开如瀑的秀发,两道目光碰撞到一起,她那样柔润绝望的眼神看得霍昀廷身躯滚烫。
骤然间,他捧上她的脸,去咬她的唇,努力维持的克制就此失控。他拂开她的衣衫,正如小时候奉师命去揭藏流山神像上的尘布。
床帏剧烈摇晃到黎明时分,女儿帐中伸出一只葱白似的手,死死掰上床沿,掰得指甲发白,手背上绷起一片青筋。慢慢的,屋里重归寂静,像是雨过天晴,帷帐下的流苏晃得打成一堆乱结。
那手也如抽皮去筋,软软地垂了下来。
丹阳累得厉害,却还握着他的手不放。霍昀廷从背后拥着她,他们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他吻着她莹白的肩头:“十八岁的生辰我没能赶回来,生我气了吗?”
丹阳摇头:“很想你。”
霍昀廷突然道:“丹阳,你信我吗?”
这句话说出来,丹阳就明白那弩确然跟霍凛有关了,她流泪说:“信。”
霍昀廷抹掉她的泪,低低道:“我得去趟苍冥,可能要在那里待一段时日。你等着我,等我回来了,一切都会过去。”
“好。”
霍昀廷亲亲她汗湿的鬓边:“天还早,再睡一会儿,睡不着的话,我抱你睡!从前不总想同我一起睡吗?闭上眼睛。”
丹阳不肯,拽着他的手问:“你要走了吗?”
“我不走,安心些,睡吧。”
丹阳闭上眼睛,就听见霍昀廷在她耳边念了一首诗:“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睡吧,我在这里。”
这不知是丹阳多长时间来的第一个好眠,等她再醒来时,床榻一片冰冷,再没半点暖意。唯周身的酸痛与枕边的一支新钗提醒她,昨夜不是梦,他真的回来过。
她撑着不太舒服的身子在床沿上坐了片刻,丫鬟端着水盆进来催她梳洗。
丹阳甚少在家,出行身边也不带丫鬟,蒹葭楼的丫鬟婆子换了几茬她不太清楚,只记得伺候她的这个大概是前年刚来的。
小丫头生得手脚麻利,双手奉上热帕子供丹阳擦脸。丹阳仍然坐着,也不去接,淡淡问:“你叫什么来着?”
小丫头嗫嚅说:“奴婢叫荷花。”
父王希望她多些女孩子气,所以她院子里的女使都叫什么花,莲花荷花杏花的一大堆,偶尔她自己都喊错。
“来我身边多久了?”
“回郡主,有两年了。”
丹阳接过帕子,姿态端庄地擦着手:“你是宫里人,本郡主不好随便打发你,找管家取些银子,自己回去吧。”
人间四月,芳菲落尽,一辆马车驶出长京,直奔珞州方向。车里有三个姑娘,一个要找弟弟,一个要找师父,还有一个谁也不找,但要同时看着她们两个人。
她们找到李祯寄宿的医馆,老头儿的行李与药箱都在,但人再也没回来过。听医馆里的大夫说他是出去采药了,但恰逢暴雨连绵,人一直没回来。
医馆也派了几个伙计去山上找,可惜什么踪迹也没寻到。广玉着急,背起药箱就要上山,丹阳要留在城里找定宇,便让温香同她一起,三人约定好两日后在医馆汇合。
丹阳足足在珞州城里找了一日,有些人还真记得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但想来也是好久未曾见过。她在城里找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