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霏霏,丰安城上空犹如落满鸦枭,街道上的积雪来不及清理,冰层下隐约封存着除夕鞭炮的红屑。
一连数日,丹阳都没再见到霍昱廷那个小家伙。她担心自己那点小把戏根本没奏效,或许那首童谣连这个院门都没出,就直接亮在了霍家人的法眼下。
冬日北方的天黑得格外早,她明明才吃过午饭,哑女很快又送来了晚饭。丰安人爱在冬天炖白菜萝卜,混着骨头一起熬得汤汁发白。
丹阳生性达观,在这里做人质做得乐不思蜀,就着肉菜连吃三个白面馒头。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哑女最后一次帮她换药。丹阳在屋子里溜达着消了会食儿,她脱鞋上床预备睡觉,屋门突然被人撞开,丹阳掀开被子爬起来。
门外推进来一个轮椅,她重新坐回去,与来人视线相碰。霍明廷温润一笑:“丹阳郡主安好?”
丹阳攥着被子说:“还成,你们平北的菜比淇东的更合我心意。”
霍明廷腿上盖着毯子,笑道:“郡主满意最好了,在下还担心家里怠慢了郡主,特意前来给郡主换个住处。”
“不必了。”丹阳打断他:“我在这里住得挺好的。天色已晚,本郡主要歇下了,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但您还是回去吧。”
霍明廷道:“来都来了,不急着走。”
说话间,有侍卫上前擒住那个哑女,满院的守卫似乎也被控制住,丹阳声音一沉:“霍明廷,你想干什么?”
霍明廷态度谦和:“郡主,还是跟在下走一趟吧。”
丹阳厉声道:“世子夜闯本郡主的房间,霍王爷知道吗?我可是他的客人!!我看谁敢动我——”
霍明廷做出请的动作:“都是霍家的客人,郡主不必跟在下客气。”
“别碰我——”
屋里全是霍明廷的人,丹阳只发出一声怒斥就很识时务地闭上嘴,他们强行把她带走,走之前还在她口中塞上麻核,双目也覆上黑带。
很快,丹阳感觉自己被绑成只粽子,抬上了马车。这一路走得匆匆忙忙,像是在避开什么人,她靠在车壁上思绪重重,这霍家父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可转念一想,霍凛不杀她完全是因为顾及霍昀廷,但霍明廷不会那么想,甚至……他会因为霍昀廷而要了她的命。
毕竟他那双腿是霍昀廷亲手打断的。
想到这里,丹阳才开始剧烈挣扎,她手上的绳子越挣越紧,紧得仿佛要勒紧骨头里。
“我劝郡主不要白费力气了。”
霍明廷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吓了丹阳一跳,原来他一直在马车上,他不是要亲手杀了她吧?
“这绳子是特制的,你逃不了的!不过你放心,看在我家六公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收尸。”
丹阳想骂他,奈何嘴张不开!想瞪他,奈何眼睁不动!!
她愤然一脚踹向空气,整个人像被甩到岸上的鱼,四肢胡乱拍打,马车被她砸得一阵闷响。
霍明廷望着她乱发脾气,陡然倾过上身。
他仔细打量面前这张玉雪晶莹的脸:两指宽的布带遮住少女的眼睛,挺翘的鼻尖上沁出密汗,唇色因伤不朱,近乎要与白皙的肤色融为一体。
丹阳只觉一股陌生的药味靠近,她下意识退了身子。
霍明廷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不大,活像拎起只兔子:“在下才发现,原来郡主这样好颜色!我那六弟一向不解风情,没想到瞧人的眼光还不错。”
这一刻,恐惧、气愤、羞辱纷沓而来,丹阳从未有过这样感觉,她使劲扭开脑袋。
“郡主怕什么?在下又不会对郡主做什么。”
霍明廷一勾她脸上的汗水:“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在下确实想尝尝郡主的滋味,你说要是我那么干了,霍昀廷会疯吗?”
丹阳呜呜乱叫起来。
霍明廷声音变得愉悦:“我真想看看他失控的样子,最好跪在我面前,对我摇尾乞怜,求我放你一马。”
他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幽幽流连过去时,丹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能叫也不能喊,甚至连咬人都做不到,但霍明廷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恶心。猛然之间,丹阳化身一头小牛犊,用脑袋使劲朝他撞过去。
霍明廷行动不便,竟真的被她撞得闷哼一声。
外面立刻升起警戒:“世子,怎么了?”
“没事,还有多久到定连地界?”
外面的人回道:“还有三个多时辰,世子,您要歇息片刻吗?”
霍明廷暧昧道:“不用!旅途漫漫,在下正巧能陪郡主好好玩一玩。”
丹阳听见定连二字就不由在车里乱撞起来。
定连与淮州一样,是大雍在昭宁劫中被苍冥抢走的自家州府,霍明廷费尽心机这是要把她送给苍冥人?
如果落到苍冥人的手里她就完了,冷汗开始在丹阳的脖颈里肆意地流,就连呼吸听上去也急促不少。
霍明廷被她这幅惊惧的样子逗得发笑:“原来郡主也有怕的!在下还以为有他霍昀廷撑腰,郡主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郡主唱的那首歌,在下听了很喜欢!但不知苍冥人会不会喜欢,不如——郡主到定连亲自唱给他们听好了!”
“呜呜……”
丹阳用力摇头,双脚在车板上摆弄出刺耳的动静。霍明廷就那么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像看困在洪水里的一只蚂蚁,浪涛起伏,蚂蚁忽上忽下。
丹阳坐着往前挪动,车里一时间被她撞倒不少东西,几案翻了,茶壶也洒了。
“你这个样子让在下想起很多年前,那也是一个雪天,我生生断掉了一双腿!那时我也曾如你这般,不,是比你挣扎得还要厉害,还要可怜!!”
“我想求霍昀廷放过我,父亲造下的罪孽为什么要还在我身上,可他不听,让我在轮椅上不人不鬼地过了一辈子。”
一块茶壶碎片被丹阳藏进掌心,她面上还在绝望煎熬,背后已经开始反手割绳子。
霍明廷在车榻上横卧,他单手撑在头侧,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这双腿啊,全拜霍昀廷所赐!霍凛不但不给我报仇,还想着要回这个儿子,真是够天真的,也够无情。”
“我与霍昀廷不共戴天,你……就当是被他害了吧。”
丹阳满头大汗,手心被瓷片割出血来也不敢停。终于,绳索松动了,她猛地脱出双手,扯掉黑布,扑过来擒住霍明廷,用那片沾血的瓷片抵住他的咽喉。
她吐掉嘴里的东西:“别动。”
这一变数来得突然,但霍明廷眸色极淡,只轻轻感叹了句:“郡主好身手——”
“我没有亲眼见证当年的事,无法断定谁是谁非,但我认识的霍昀廷,绝不是一个胡乱报仇的人。”丹阳坚定道:“霍家对不起他,无论父兄,都难辞其咎。”
霍明廷笑了:“父兄?他哪一点当自己有父兄。”
丹阳道:“你们的确不配做他的父兄!我不想杀你,放我走。”
“外面有那么多人马,郡主走得了?来人——”
“属下在!!”
马车外的应答声震耳欲聋,霍明廷为了把丹阳送到苍冥人手里带了不少人马。
丹阳被麻核塞久了,说话还有些不清晰:“那只好麻烦世子帮忙帮到底,给本郡主带个路吧!”
“我没腿啊!”霍明廷语调怪异:“怎么给你带路?”
丹阳脸色不善:“没腿有没腿的走法,世子!马车归我了,咱们一道走。”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一把长剑斩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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