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海,水色比平时黑沉。
塞巴斯蒂安想起月光水母节时逗斯凯拉的玩笑,其实眼下的大海更像一整个匍匐在栈桥下,因呼吸而起伏的黑色怪物。
安静而汹涌。
斯凯拉没有用伞。打湿的浅蓝色头发结成一绺绺,贴在脸边,欢快地往下淌着水珠,在栈桥上落成一朵朵大小不齐的水花。
光线昏暗时,深色都像黑色,浅色接近白色。
塞巴斯蒂安盯着她的头发,这个光线下仿佛白发:斯凯拉,老去后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人类年龄增长到某个阶段,就会开始跟着追求与之相符的感觉,还称之为“得体感”。实际上,不过是大家主动把自己固定成条条框框里的同一类模型。
但试图勾勒一个老年时期的女性形象时,还是刻板印象率先进入了塞巴斯蒂安的脑海:被孙辈簇拥的老年女性,银丝在脑后挽成发髻,每天的日常生活是烹饪与园艺,温声细语地和身边人互动,连路过的蚂蚁也会得到她亲切的善意……
可那不是他所理解的斯凯拉。
抛开想象中的孙辈都是深紫发色的话,他好像一不留神联想到成了鹈鹕镇上的艾芙琳奶奶同款。
现实经历限制了想象,塞巴斯蒂安有些好笑地驱散了头脑中漫无边际的胡乱联想。
斯凯拉并没有注意到他复杂的目光戏,正忙着将所有头发聚在一侧拧了拧水……
只要她人还呆在雨里,刚拧干的头发很快就会再度浸湿。但斯凯拉下意识总觉得要手上忙点什么,才好把不说话也站在一起的时间再拖长一点。
也不好一直望着塞巴斯蒂安,于是她看向远处的天空。
天边奔涌着大片大片重叠着的乌云,不出意外的话,通常预示着新一轮的暴雨。
塞巴斯蒂安却道:“希望是奔我们而来的。”[注1]
希望这场风雨声量再大一点,持续时间再长一些,其他人都消失不见,就他俩困在原地。
这样即使他不受自主控制,说不出合理得体的挽留,她因为雨势也不得不多驻足一会儿。
“我们都成落汤鸡了。”他听见自己别有心思地继续邀请:“来……这里有足够两个人的位置。”[注2]
塞巴斯蒂安拿稳了伞柄,自己往旁边一让,腾出伞下的空地。斯凯拉少见犹豫迟缓地碎步挪着,躲了进来。
他们在铺天盖地的雨中,自成一方小天地。
诚然伞下有可以容纳两人的空间,但成立条件是他们的站位要足够亲密贴近,才可以彻底地避开风雨。
彼此温热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袖,从肩膀轻挨在一起的一小块肌肤散开,在血管里凝成一枚枚烧烫了的小针,顺着管道一路窜行到心口处,扎出酥酥麻麻的轻微刺痛感。
斯凯拉没有使用香水的习惯。发丝上残留的零星洗发水味道,和衣物上曾被阳光晒干、现又被体温烘暖的洗衣液清香,交织在混杂着雨丝的湿润秋风里,缠绵地荡在鼻尖。
塞巴斯蒂安喉头滚动,羞怯但没有试图逃避,只是站定不敢动。
身处他者旁边,通常会让他感到有束缚的紧张。说来奇怪,他却从未在斯凯拉身边有过类似的不适感。
斯凯拉和他一样看似沉浸地望着海面。
“但盼风雨来……”[注3]
越来越暴烈的风雨声轻易吹散了她轻喃的下半句。
*
秋季十五日,星期一。
这天早上塞巴斯蒂安睁开眼时,才早上六点。
左胸胸腔里心脏急速地跳动,如果这不是他熬夜写代码、玩电脑游戏可能猝死的前兆。
——那似乎就意味着有什么期待的好事即将发生。
斯凯拉这日带来的礼物,是她过往早就在塞巴斯蒂安面前预告过的南瓜汤。
香甜熟悉的气味瞬间勾起他对很多事情的回忆。不用问也知道,这道汤一定出自对罗宾给出的南瓜汤秘方的复刻。
“如果你想获得我妈的支持,可以送她桃子。”
斯凯拉听完塞巴斯蒂安今日份的日常对话愣了一下:“支持?我要罗宾的支持干什么,又不能竞选镇长……噢!对!”
她一拍脑门,脸上积起绯云,嘟囔着:“是有需要支持的事情。”
斯凯拉风一样地卷出门去了。
半个小时后。
她捧着一束特别的花回来。
斯凯拉深呼吸了几次,说话时依旧没能缓得过来,磕磕绊绊的:
“如果、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这是只送给你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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