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在表演时迸发出的魅力是所有人公认的。
当他化身顾影年，在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眼底却藏着锐利的机锋；当他于寂静处独坐，一盏孤灯映照出角色内心的千沟万壑。
那种极具穿透力的专业素养，足以让任何旁观者心折。
林见清也不例外。
但是她藏的很好，过于冷静和对他人绽放的开朗热情，反而让天平另一端的人逐渐失衡。
沈肆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沉郁了下去。
他会偶尔忘记一些简单的走位，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
面对白露刻意制造的的互动，他显得异常疲惫和敷衍，连那层惯常的伪装都难以维系。
白露拿着剧本，凑到他身边，声音甜腻地询问对手戏的情感处理，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
沈肆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眉头蹙起，语气冷淡：“这段戏的情感脉络剧本写得很清楚，白露老师自己理解就好。”
那毫不掩饰的回避和冷淡，让白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连粗线条的场务大哥都私下嘀咕：“肆哥最近怎么了？感觉气压低得能冻死人，以前那么温柔和蔼的一个人。”
“是不是太累了？听说后面排了好几个大夜戏。”
“我看不像累，像是……心里有事。”
这些窃窃私语，林见清或多或少听到一些。
她依旧选择不听不听，不看不看。
但她筑起的壁垒越高，另一边的暗涌似乎就越发激烈。
这种无声的对峙，终于在一天深夜，冲破了枷锁。
那是在一场沈肆情绪消耗极大的夜戏之后，林见清回到酒店房间，刚洗完澡，正敷着面膜查看明天拍摄场景的资料图。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有一条新微信。
她随手点开。
发信人：「S」。
林见清敷着面膜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距离上一次他主动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她看着那个沉寂已久的星空头像，心跳有些不够平稳。
点开对话框。
「S：睡了吗」
非常简单的三个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林见清看着那条消息，没有立刻回复。
她开始想象沈肆发出这条消息时的样子。
或许刚结束工作，独自在房车里，抑或是躺在酒店的床上，周围是令人窒息的漆黑和寂静，只有手机屏幕发出亮光。
他可能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了这最干巴巴的一句。
她林见清下面膜，擦了擦手上的精华，思索了半天，回复了同样简练的两个字：
「还没。」
疏离，但不失礼貌。像对待任何一个可能会在深夜打扰的普通同事。
那边几乎是秒回，仿佛一直盯着手机等待。
「S：最近有些不在状态m今天拍的那场雨戏，你觉得顾影年当时的情绪应该是什么样的？」
林见清看着这个问题，心里有些滞涩。
他沈肆，什么时候需要向她一个剧照师请教表演问题了？这借口找得实在不算高明。
但她没有戳破。
她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今天那场戏，沈肆在瓢泼大雨中，看着组织联络点被捣毁时的那个特写镜头。
然后，她客观地回复：
「我觉得更多的是不甘，也有些绝望。绝望源于眼前无法挽回的败局，不甘则源于他骨子里那股不认输的韧劲和未竟的使命。沈老师您把握得很好。」
公事公办的语气，无可指摘的回答。
对话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许久，最终发过来的却只是：
「嗯。谢谢。」
话题似乎就此终结。
深夜的交谈，像一段找不到节奏的二重奏，勉强开了个头，便陷入了尴尬的休止符。
林见清五味杂陈，准备放下手机。
然而，又一条消息紧跟着跳了出来，这一次不再是工作。
「S：你之前推荐的那家私房菜馆，叫什么名字？」
林见清眨了眨眼，愣住了。
他记得。
他记得那家藏在巷子里烟火气十足的小馆子，记得他们唯一一次算不上约会的双人聚餐。
林见清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看着那条消息，沉默了片刻。
她可以装作没看见，可以再次用借口搪塞过去。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应。
「叫王叔小厨，地址是XX路XX巷进去右手边第三家。」
发送。
然后，她补充了一句，似乎有在埋怨：
「沈老师如果想去，最好提前预约，或者让修哥安排一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加上了一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
这一次，那边沉默了更久。
久到林见清以为他不会再回复，准备关灯睡觉时，手机才再次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S：知道了。晚安。」
没有道歉，没有感谢，没有期待下次同去的暗示，只有一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结束语。
林见清看着那句晚安，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回复。
她关掉床头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月色清冷。
哼，风水轮流转。
曾经是她小心翼翼地发送照片，忐忑地等待回应。
如今，角色互换。
林见清不再是从那个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而心绪起伏的小女孩了！
林见清以为那场生涩的深夜对话后，两人会就此沉寂下来。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却突然在某件事上感到无能为力的男人，所能做出的出人意料的反应。
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林见清刚结束与周沫的视频通话，例行公事地刷了下微博，点进了特别关注列表。
那个几乎从不发私人动态，只用于官方宣传的账号@沈肆，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
然后，她愣住了。
不是剧宣，不是广告，不是任何公式化的内容。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她无比熟悉的照片。
沈肆在《夜莺》片场，穿着顾影年的戏服，靠在仿古的栏杆上，望着远处即将沉落的夕阳。
侧脸线条在暖金色的光晕中显得异常柔和，眼神却带着一种淡淡的茫然与疲惫。
没有精修的痕迹，没有刻意的构图，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被夕阳勾勒出的细小光晕。
那是她夹杂在u盘交给阿修的沈肆私货照片之一。
配文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当时。」
没有艾特任何人，没有解释，仿佛只是随手分享了一刻心境。
这条微博却如同惊雷，吓醒了沉寂许久的互联网。
粉丝们率先沸腾：
「啊啊啊！肆哥发私人博了！还是照片！」
「这氛围感绝了！是谁拍的？！也太会抓了吧！」
「肆哥看起来好累但是好有故事啊！心疼又着迷！」
「这构图这光影，摄影师加鸡腿！」
很快，就有火眼金睛的粉丝和八卦号根据照片背景、沈肆的戏服以及《夜莺》剧组已知的拍摄信息，顺藤摸瓜，精准地扒出了摄影师——林见清。
「卧槽！又是这个林见清？！」
「就是之前救人的那个剧照师？她和沈肆到底什么关系？」
「这照片也太……私下了吧？不像是普通工作照啊！」
「感觉肆哥很信任她啊，这种状态都愿意被她拍到。」
「之前还有人说她蹭热度，现在看来，怕是关系不一般哦……」
「抱走肆哥！拒绝捆绑！肯定是剧组炒作！」
舆论迅速分化，惊叹照片质量的，猜测两人关系的，维护沈肆骂林见清蹭热度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将#沈肆当时#、#林见清摄影#等词条迅速送上了热搜榜。
林见清看着手机屏幕上飞速滚动的评论和不断攀升的热度，第一反应不是惊慌，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
沈肆他……疯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这个敏感时刻，不发声明澄清，不保持距离，反而主动放出她拍的如此私密感的照片，这无异于亲手将两人再次推到舆论的火上烤！
他团队怎么会允许他这么做？
就在她脑子一团乱麻时，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周沫和夏栀几乎同时发来的轰炸信息，内容大同小异，充满了震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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