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茶杯，腾腾的热气萦绕在茶杯的上方，指腹触摸到的杯壁很温暖，现在是三月初的春天，天气还有些凉，办公室内并没有开空调，可能是因为开窗通风了吧。
窗外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淡雅又有着一股幽幽的暗劲儿，应该是梅花吧。
美术学院里的确有一大片梅林，以前上学的时候很喜欢在那里折花做标本，或者收集坠落的枝干进行艺术创作。
“君桑，你现在的心情还好吗？有什么压力和我说一说，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辅导员开始熟练地进行心理辅导，她的确很负责，私下也一直联系我，我刚开始提交休学申请时她再三阻拦，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我的心理和情绪正在快要崩溃的边缘，她是不会同意在申请书上签字的。
“谢谢老师，我现在心情已经平复稳定了许多，我觉得在家休养挺好的。”
休养得挺好，只是讨厌来学校而已。
辅导员仔细打量着我的面容和目光，认为我恢复了健康的心理状态后，长舒一口气：“那就好，如果已经走出来了……”
她话题一转：“君桑，来学校上课吧。”
我不要。
“贫困生的资格认定我会帮你再申请的，你先好好完成学业，就剩最后两年了，不要管其他同学的流言蜚语了，他们这些小孩子不懂事，你的班长前段时间提议为你组织一个班会，你班里的同学都很想你。”
我不信，当初班里也有人一起骂我，还趁机给我造黄谣，还污蔑我是什么天煞孤星……什么迷信的东西全盖我头上了。
我冬天一点都不冷，因为我头上全是帽子。
“谢谢老师，我觉得我现在待在家里挺好的，贫困生的资格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人吧。”
反正他们会找机会造假贫困生认定的，我讨厌这种权力结构，明明还在学校里，就已经是一个小社会了。
“老师，我今天上午是来办理休学手续的，并没有想继续上课的打算。”
辅导员见拗不过我，无奈地拿出休学申请书。
我正填写着表格，辅导员突兀地开口：“之前发帖的那个同学被查出来了，我不能透露对方的信息，但是我想告诉你，学院已经做了记过处理。”
“你之前被扣除的奖学金，学校现在已经查明了真相，下个月财务会打到你的卡里，君桑，如果钱真的不够用，我可以帮你申请助学贷款。”
“君桑，专业课的几个老师对你的评价都很高，你的绩点完全可以获得推免资格，保研深造。”
我握着笔的手抖了抖。
然后呢，等我保研上，再冒出个小人举报我成绩作假，将舆论闹大，最后按照老样子取消保研资格，等不止多少年过去查明真相，再给我发给解除冤屈恢复清白的告示？
这一套，一直都如此，我厌恶这样的恶性循环。
对于他们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很大很大很大的打击。
大到我爬了这么久，内心还是有一道天堑般的坎，我爬不过去。
我有点不敢相信学校的老师们，同学们，或者说是在“社会”里往上爬的“大人”们。
他们的手段太脏了，我玩不过。
“君桑，你真的很优秀，你是我带过的孩子里专业课和文化课成绩都非常优异的学生，不要因为家庭和学校里的事情，耽误你的未来。”
辅导员还在说话，我将填完信息的表格交给她，没有再回应。
离开办公室后，我长舒一口气：“啊，终于解决了。”
学院走廊窗外的梅林，枝头开着的白色梅花，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西索，看梅花！”
我指着其中一朵低头冲西索喊道，冷不防对上他的目光。
“你刚刚在生气。”
“你怎么知道？”
“你生气时，一直在咬着牙，你的下颌角绷得紧紧的，感觉你要哭了。”
不是，观察得这么仔细吗？你不是在口袋里吗？你怎么看到的？
我沉默良久，声音都有些波动：“……是的，我很生气，我很生气那些混蛋对我做的糟糕的事情，我生气学校并不会帮我，我更生气我自己无能为力。”
我有些破防了。
因为我发现到最后，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伤害自己。
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影响。
就算辅导员说话好听，也不能设身处地为我着想，她只是觉得那些混蛋还年轻，做事不理智，帮我谅解了他们。
“君桑真的只是因为不想见到他们，所以不去继续学习吗？”
我摇了摇头：“还有是因为……我很穷，上不了学。”
“不是有助学贷款吗？”
“对于普通专业，或许勉强够用，可我这是砸钱的美术专业，助学贷款很少，不够支撑学费、生活费、课程材料费和外出写生费。你知道吗？光是一学年学费就已经近一万五了，学分费是额外花销，一学期两三千元左右，除此之外的住宿费，课本费还有生活费……我现在的账户余额也就两万不到，我要是上学的话，我可能很难活下去。”
西索安静了一会儿，又继续问：
“之前的奖学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因为学习比较好，所以拿了国家奖学金和专业一等奖学金，被人眼红了，举报我考试作弊。”
“只是这样吗？”
“……因为家庭变故，为了继续学习，我不得不申请了贫困生认定，却被之前的人继续纠缠，说话很难听……发了很多帖子将我挂在网上……估计有几十万？或者几百万人看过吧……不重要了，就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灾星，每天都会有人在网上私信我骂我诅咒我……大概是这样。”
“家庭变故是指父母去世吗？”
“卧槽你怎么知道？”
“……很显然，你一个人居住，没有生活来源，我本来还怀疑你是孤儿来着～”
他说话真难听。
不过我的确和孤儿没什么两样。
“回家吧，索子哥，我有点破防了。”
我笑出了眼泪。
“君桑，不想笑可以不用笑哦。”
他这句话没有拐出山路十八弯的语调，目光意外深沉。
我把他塞回口袋里，踩着脚踏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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