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夜十二点一过,笹花夕夏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能做些什么?学习、恋爱、弹钢琴,和朋友相约去海边。
今年生日在夏至,好巧。
夕夏刚睡醒,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发丝贴在脖颈上。傍晚有些热,梦里流了不少汗。
卧室阳台门没关,胭脂色的霞光被晚风吹得涂抹潦草,影影绰绰映在玻璃门上,闻起来像苦涩的烟草。
夏油杰在阳台抽烟。
夕夏晃了晃纤细瘦长的双腿,趿着拖鞋从昏暗的房间里走出来。
她走过夏油杰的身边,趴在被阳光烘烤的暖融融的围栏上,眺望天际每时每刻都在下沉的夕阳。
这是一个十分宁馨的傍晚,黄昏里的一切都散发出疲倦的热气。隔壁房间在大声播放《东京爱情故事》,对面琴行开了灯,街道上回家的人们谈论明天的天气,四周充满了熏人的微风。
她越过肩膀扭头向夏油杰看去。
他刚冲过澡,头发长,平时能扎起来绾成一个发包坠在脑后,现在随意披散在肩头。白衬衫单薄,歪斜的领口露出右半边一节锁骨,比以前消瘦许多。
下身穿一条简约的黑色五分裤,没有夹烟的手搭在裸露的膝头上。
他抬起手,烟嘴夹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根指节之间,手指虚掩在嘴唇上,动作像咳嗽。
他那双柳树叶形的下三白眼透过流动的烟雾看过来,锋利,隐晦,思绪万千的紫色的眼。
暑气里,燃烧的火光格外明亮。
“抱歉。”
迎着她的目光,夏油杰掐灭红着烟丝的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他极少、极少在人前抽烟。
打从一开始,见到夏油杰的那一刻起,他就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这副思虑很深的,愁郁的模样。
相处过后,他身上那种负面悲苦的气质更沉重了,仿佛在压抑些什么,对这个世界,对亲友,对她。
夕夏知道原因。
就像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处梦境。
新世纪,人脑接机技术几近成熟,基于此科技,将人类的睡眠与游戏嵌合链接的新型游戏体验应运而生。
“清醒梦”便是通过游戏白匣导入动画作品,将梦境、游戏与动画三者相结合的新型游戏机。以动画为故事背景,梦境支撑运作,游戏修正逻辑,在梦里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笹花夕夏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却无法将自己置之度外。她被梦中的情绪裹挟着,陷入时间越长,梦与现实的边界越模糊。
梦境在无限跳跃、跳跃。
游戏及时打上补丁。
【等到午夜十二点一过,笹花夕夏就十八岁了。……】
她是夏至生日吗?
[游戏修正]是。
【夏油杰在阳台抽烟。……】
哎?夏油杰会抽烟吗?
[游戏修正]会。
【他身上那种负面悲苦的气质更沉重了,仿佛在压抑些什么……】
在压抑些什么呢?
夕夏愣怔地注视夏油杰,意识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化作白色飞鸟,振翅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一种崭新的认识逐渐扎根生长,成为了她与生俱来的记忆。
她叫笹花夕夏,十七岁,明天是十八岁生日。黑手党家的大小姐,却生得纤细脆弱。仇家很多,朋友很少。
某次外出时被非人怪物袭击,由此得知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由普通人看不见的怪物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所组成的世界阴暗面。
她几乎是被拉扯着了解何为诅咒、咒术师、咒术界,却也只是了解,从不过多涉足。
她知道那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哪怕自己也拥有术式,哪怕家族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将她送入咒术高专,哪怕……咒术界里所谓的两位“最强”就陪伴在身边。
她是普通世界里的黑手党的女儿,身上挂满了人命的价格,她总会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
家族将她送进咒术高专,不仅仅是出于保护这一个目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们希望她能够学会利用好她的术式。
她的术式名为“思春期”。
*
这是一种被动术式,能力辐射周身两百米内所有具备咒力的生灵。
人类、咒灵甚至动物,无不被她吸引。
咒力等级越低,受到的影响越大越快。
五条悟和夏油杰私下里偷偷打赌,谁先被夕夏的术式影响,谁就要乖乖听从对方三个月的使唤。
没有人愿意莫名其妙的被他人左右情感。
而他们都认为自己会胜出。
夕夏眨了下眼,意识回笼。
——“抱歉。”
夏油杰丢掉烟,伸手指了指脸颊。
夕夏不解地看他。
夏油杰眯起眼睛笑,很微妙的,温凉的笑。
于是夕夏凑近他,盯着他的侧脸瞧。
他的脸上有什么?她瞧不出来,只觉得那片皮肤平整无暇。
“你的脸怎么了?”她的指尖点着他的皮肤,蜻蜓点水般轻微的碰触。
就在那段脸对脸的距离里,她猛地一抬眼,长睫毛上卷,微微遮住石榴红的眼球上沿。
夏油杰眸色很深地注视她。
他伸出手,潮热的掌心贴住她的下颚,然后手掌向上移,手指穿插进披散在脸侧的黑色发丝中。他用拇指搽着她的脸颊,微微用力就能牵扯起她的嘴角,随后,指腹摩挲眼睛下方。
“这里有睡觉的印记。”
很小很小的细纹,粗糙的指腹几乎摸不出来印记的形状,是睡觉时压在枕头边缝上印出来的红痕,按下去后那块皮肤会有点麻有点痒。
“红了吗?”夕夏抚上脸庞,指尖擦过夏油杰缩回的手指,覆盖在他曾经碰触过的地方。
“有点。”
“能感觉到,有些麻麻的。”
她直起身,面朝他站在阳台镂空的围栏前,黑色吊带裙的下摆随风飘动。她背后是鳞次栉比的楼宇,窗户玻璃被黄昏时分的阳光闪得面目全非。
五条悟拎着蛋糕从远处的街道上走来。
夏油杰与他遥遥对视。
五条悟没什么表情,惺忪平常地走着路,他的圆片墨镜挂在鼻尖上,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夏油杰,直等到接近旅馆门口时才收回视线。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从那么远的地方看了多久,在那双蓝眼睛里,刚才他和她的姿态可以有一万种暧昧的误解。
他分不清自己是希望他误解,还是不希望。
夏油杰微不可查地扫了夕夏一眼。
夕夏已经侧过头去,往楼下望。
她似乎是看到了五条悟,嘴角弯起,笑容甜蜜,弧光的脖颈分外动人。
夏油杰收敛眼神,起身准备去开门。
五条悟进门时,与夏油杰的目光无声碰撞。他头一撇,二人便错开了。
也是在那一个瞬间,五条悟突然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身高差距,他今年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和自己相比,夏油杰似乎长得格外缓慢。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这件事去揶揄挚友,放下蛋糕就拉着夕夏掐她的脸蛋。夕夏的脸像小巧的人偶的脸,向左转向右转,任他摆布。
五条悟从她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大发慈悲放开了她。
“看见我了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十几岁的五条悟好像总是这幅无忧无虑的模样,因为知道自己被爱被包容着所以特别有恃无恐。
夕夏捧着被他捏得发热的两颊,缓声回道:“我明明有对你笑。”
五条悟歪头:“哪样?”
夕夏眼神飞快地瞄了作壁上观的夏油杰一眼,没有回应。
五条悟坐在椅子上殷切地朝向她,“哪样?哪样?告诉我嘛”喋喋不休地追问。
他伸出手,手指一左一右戳在她的嘴角向上扯,令夕夏皮笑肉不笑。
“不够——”五条悟大声说,“不够热烈,你要说‘欢迎回来,悟大人’!”
他给她做示范,少女怀春般十指相握,眼睛里闪耀三克拉耀眼白星,朝着虚空满脸崇拜。
夕夏抬腿踢他,被他轻而易举地挡下。五条悟嘻嘻笑着,抓住她裸露的小腿,一扯就把她扯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倒去。
裙角和黑发像涌起的波浪,在黯淡的光线里迭起又即将崩落。
眼见她快要跌到地上,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夏油杰眼疾手快上前从身后护住她。
“你超弱的啊,所以别勉强自己了。”
五条悟按着她那条光洁的小腿,五指擒在莹白的肌肤上,再抬眼时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有些危险。
夏油杰看着这一幕,眼皮一跳。
那是一种介于男子对女子的侵略撩拨与好友间嬉笑怒骂过了火的情愫。
因为对方是五条悟,所以这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更加模糊,令人难以捉摸。
如果他擅自把这种假借玩闹的名义所流露出来的好感,认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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