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昭文。”太子在不远处唤道,“该启程了。”
黎昭文应了一声,复对神情恍惚的顾景渊说:“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么?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理由吧。
“顾将军死在当年那场叛乱,你身为他的儿子,这一世应该不会任由父亲再度赴死。我观察到你很在乎手下,你不战投降的原因里,他们也占了几分吧?要想顾将军和将士们都免于死难,阻止淮王谋反,是消除灾祸的唯一途径。”
顾景渊道:“只要我劝说父亲谋反,他就能相安无事,阻止淮王谋反不是唯一救他的方法。”
黎昭文恍若未闻,只说:“过了青阳就要前往宣州了,我很期待见到顾将军。”
如今秋色初显,气候凉爽,金吾卫脚程较前时快了不少,不过几日便到达青阳。
城门之外,大排长队,队伍良久才挪动一次。
顾景渊以为勘验不必这么久,遂问前面的路人:“阁下,可知前方城卫在盘查什么?”
路人回答:“隔壁荣岐瘟疫盛行,青阳不准在荣岐待过的人入城。”
顾景渊问道:“疫情是何时开始的?”
路人道:“已经一旬有余了。荣岐连年灾荒,如今又闹瘟疫,在青阳有亲戚的人家都想投奔过来,哪里管什么禁令。荣岐和青阳相距八十余里,他们辛苦从荣岐奔波到青阳,却被拒之门外,眼下正和城卫吵得不可开交呢,咱们要等上一阵方能入城。”
顾景渊道:“我们商队本准备前往荣岐,却不知那里疫情肆虐,阁下知不知道现在荣岐是什么情况?我在想要不要过些时日再入荣岐。”
路人道:“荣岐米粮不足,医师不够,每天都死人,你去那里做不成买卖,不如绕过。”
顾景渊道:“朝廷有分派赈灾粮下来,怎么会米粮不足?”
路人不屑道:“赈灾粮穷人哪里有份拿到,都被富人和官吏攥手里了。不论是瘟疫还是灾荒,受苦的只有清贫百姓。”
顾景渊告禀太子,太子疑惑道:“荣岐有疫情,父皇为什么不告知我。”
短暂等待后,队伍终于开始有序挪动,商队不多时便顺利进城。
前往客店的路上,太子静静凝望窗外。
街道上,每个人都神态恬静,在灿烂的日光下不急不缓地做自己一如既往要做的事。
叫卖声和交谈声混杂在一起,车马声和脚步声也有节奏地响起,形成一种人们生来就能适应的淡淡噪音。
这些噪音里,还潜藏着太子的心跳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像飞鸟临行前飞快扑朔的翅膀,急促而有力。
他的全部心绪都凝聚在荣岐上。朝廷不援助,官吏不作为,他担心长此下去,会有更多的百姓丧命。
到达客店,太子急切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笔蘸墨,给皇帝写信。
黎昭文在他身侧,将信的内容一字不落看完,太子见她凝眉沉思,放缓封函的速度,问道:“我这封信没什么不妥吧?”
黎昭文取过太子手中的信函,为他铺一张新纸,“荣岐情况紧急,书信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日,殿下与其请示圣意,不如先自行入荣岐赈灾。朝廷的救灾粮到底在谁手中,我们也可亲自到那一探究竟。”
太子在信中请示皇帝开粮仓赈济灾民,这点没有不妥,只是下达命令、管辖粮仓、运送米粮这一系列程序里,参与的人员不计其数,这其中有人安分守己做好本职工作,有人通过漏洞为自己谋利,等米粮真正送到百姓手中时,或许已经所剩无几。
真正能帮助百姓的方法,只能是自己亲自前往荣岐救灾。
太子点头赞成,当即重新写信。
但想到米粮问题,他又略一迟疑,“不能以太子名义开放粮仓,我们要从哪里得到大批米粮?”
黎昭文也有所顾虑,“我先到米铺探问情况,如果青阳米粮充足,我们就从青阳买米送到荣岐。”
太子道:“还有医师,要雇佣医师给百姓治病,药草也要采买。今日就派人将这些送往荣岐。”
若非在青阳仍有事务未处理,他当即便要前往荣岐了。
黎昭文见他一脸焦急神色,知道他在为荣岐百姓忧心,当下只想快些安排赈灾事宜,“我这就去安排这一切。”
金吾卫和顾景渊在楼下听候差遣,黎昭文把太子的安排告诉顾景渊,挑选几个金吾卫陪她一起外出。
顾景渊默默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黎昭文转首看他,露出颊上浅浅的梨涡,“你就别跟着去了,留在这仔细想想那日我说的话,等我回来,记得告诉我你的答复。”
这几日顾景渊一直刻意回避她,她现在旧事重提,意在提醒他尽快表明态度。
顾景渊领会到她的言外之意,不带任何犹疑,立即给了她一个答复:“我愿意和你一起完成那件事。”
黎昭文的笑颜愈发明亮,“就这么说定了,有几位同僚在此见证,日后你不能反悔。”
几个金吾卫琢磨不透他们的话意,但听黎昭文提及自己,皆点头称是,也不管自己在这个承诺中起到什么作用。
黎昭文天真烂漫的神态,令顾景渊感到不解,他想端详她的神情,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带着金吾卫转身朝外离开。
他没有看到,在转身的一刻,黎昭文收回笑意,目光似寒冬的霜雪,透着渗人的冷意。
米铺要成一笔大买卖,老板喜不自胜,对黎昭文殷勤备至,
他把桌椅放在门前,添置果脯点心,邀黎昭文入座,为她斟一盏热茶,其后指挥伙计搬运大米。
这些大米的数量远不足百姓的用度,黎昭文询问他何处能进购大批米粮,他都欣然介绍了当地库存富足的米铺。
他问及这些米粮的用处,黎昭文也便毫不隐瞒告知与他。
他闻言,默默把手中的点心放下,语重心长道:“黎公子,现在荣岐到处都是病人,东西你让手下送去就好,万不可自己亲自前往。”
黎昭文淡然一笑,不准备深聊这个话题,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我早年在荣岐经商,得到不少百姓的照拂,如今他们有难,我想出一份力,报他们当日之恩。”
老板感慨,“这世道,如你一般有善心的人,我见得不多,不过咱们青阳也有一位……”
话未说完,他便起身,快步走向一辆马车。
黎昭文的目光跟随着他,移向那辆马车。
但见一只纤手轻轻掀起帘幕,露出半张脸庞,肤色白暂,美目流盼,老板对她躬身一揖,她亦含笑回应。
老板回身,目示黎昭文,似在将她介绍与那名女子。
女子把视线投注到黎昭文身上,握帘的手不自觉提高,将自己的脸完整露出来。其后和老板谈话时,目光仍然锁定黎昭文。
不过片刻,二人谈话结束,老板催促伙计:“手脚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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