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炽坐在驶往机场的车副驾,车载屏幕上正显示着一条关于古典乐坛的旧闻回顾:
【正如李炽几年前曾指出的那样,古典音乐的潮汐正在东方掀起新的波澜。
最具代表性的佐证,便是被誉为钢琴界奥林匹克的克莱本国际钢琴大赛。该赛事评委由业界绝对权威组成,若一致认为参赛者水准未达到首奖标准,则让首奖空缺,绝不降格以求。
这项桂冠,曾因此空缺了整整五届、也就是整整二十年。
直到四年前,十八岁的华人女钢琴家梁初灵,以她兼具磅礴技术和深邃乐思的演奏,一举打破了这项长达二十年的沉寂,强势折桂。
根据大赛传统,首奖获得者不再拥有参赛资格,但梁初灵在夺冠后,收到了大赛组委会发出的评委邀请。
就在明年,新一届大赛即将启幕,她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评委,也将成为第一位华人评委。
细数近几年的国际顶级钢琴赛事,首奖都被华人钢琴家包揽。她们以无可指摘的技巧和融汇东西方的独特音乐理解,征服了世界各地的评委与观众。
并且,由李炽打造的全华裔法派乐团,在经过初期的挣扎与探索后,也逐渐赢得了挑剔的乐评人和广大乐迷的认可,演出邀约不断,成为了古典乐界一股不可忽视的清新力量。
前有李炽,后有梁初灵,这两位华人女钢琴家是时代的见证者、在场者、推动者。】
李炽看向窗外,北京的天空依旧高远。
但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里的人和事,都已悄然改变。
她当年的预言,正被时代一步步印证。
华人的面孔,正在古典音乐这片曾经由欧洲主导的领域,占据越来越耀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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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李寻在办理宠物托运手续。
航空箱里,栗子趴着,它已经是一只六岁的大猫,变得安静沉稳。
这个航空箱还是四年前托运它来美国时的那个,同箱同猫同人,一趟航线,两个国度,交换不同的情愫。猫是懵懂猫,人是清晰人。
李寻轻轻拍了拍航空箱,“回家了,栗子。”
他此次回国是因接下了李炽的邀约,担任乐团商业发行影片的导演。
这是一个完整的影视制作项目,李炽看中他三点。
其一,他自己曾经也是钢琴家,深刻理解古典音乐的内在逻辑与美学;
其二,他去年在纽约大学的结课作业,一部声音与影像关系的实验短片,在几个独立电影节上获得了极高评价,也证明了他将抽象乐思转化为视觉语言的潜力;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李炽的儿子,她们之间有默契和信任,李炽能放心地将乐团的形象交付于他的镜头。
李炽要为自己的乐团再造一波势,要狠狠拓展古典音乐受众,决定打造一部具有电影叙事感的商业发行影片,于主流媒体平台播出。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酝酿已久。
传统的唱片和现场录像已无法满足当下的传播需求,她需要一种更具感染力的方式来讲述古典音乐,讲述她的音乐。
“我们需要打破那层玻璃罩。”李炽对李寻说,“古典音乐不该只是音乐厅里正襟危坐的仪式,不该被供奉在神坛上,只被少数自诩高雅的人品评。它里面的激情、挣扎、爱与死,与任何流行文化一样鲜活,一样深刻。”
“这部影片,就是要把古典音乐推向更广阔的受众。用电影的语法,让听不懂赋格的人也能感受到节奏的张力,让不明白奏鸣曲式的人也能被一段旋律牵动心肠。要让平时只听流行的人,也愿意发现,古典乐一样能够贴近情绪。”
李寻明白,但还是指出:“我担心这会引来原教旨主义骂你玷污了古典音乐的纯洁性,骂你把阳春白雪变成了下里巴人。”
李炽笑了笑:“你骂得太温柔,应该是会骂我和我的乐团,为了出名,连脸都不要了。”
“没关系的,各行各业都有这种例子。觉得门槛低了,他们‘圈内人’的优越感就没了。没关系,我不怕被骂,如果拓展受众意味着要承受指责,那这骂名没什么。”
她要实现自己曾说过的:在古典音乐尚且鲜活的时候,一定要多做点什么,也要尽情地演奏,真诚地表达,然后,平静地看着它走向下一个阶段。
李寻虽然名义上还是大四学生,但早已修满了毕业所需学分,行动自由。
这个机会来得挺巧,他正好也回来看看。
飞机穿越云层,脚下是熟悉的东亚海岸线,李寻看着舷窗外,心情复杂。
四年,他刻意避开了一切与古典音乐相关的接触,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
但这次,他要再次揭开一个他回避了许久的世界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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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炽亲自来机场接他,母子二人许久未见,但也没有过多寒暄,一切尽在不言中。车子驶回李炽在北京的住所,那套都很熟悉的房子。
车子快到门口时,李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隔壁的琴房里走出来,是金溪。
李炽按了下喇叭,李寻降下车窗。
“金溪,好久不见。”他打招呼。
金溪闻声转头,看到车窗里李寻的脸,明显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李寻?你怎么回来了?!”
李寻被她这过激的反应逗乐,笑着揶揄:“你吓什么?我是给乐团拍片的导演,你不知道吗?”
这四五年来,因为金溪加入了李炽的乐团,李寻每次去看望母亲时,总免不了会跟金溪碰上一两面。
两人本质上算是熟人,却又极其陌生——
她们共同的话题,大概只有李炽或者梁初灵。
而前者,两人不敢多聊,后者,则是两人心照不宣。
于是每次见面,都只剩下关于天气、行程、乐团近况之类的寒暄,然后迅速陷入尴尬。
李寻以为,金溪此刻惊吓,不过是这尴尬关系的又一次体现,外加可能对由他执导这件事感到意外——
乐手当然不会关心制作团队的人选,直到项目正式启动。
只是,金溪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从惊吓到愕然,再到一种“原来如此但根本不是因为这啊”的混乱。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吐槽:“我勒个去!我还真不知道!”
心里却在呐喊:我又不是因为这个而惊吓!我是因为……
但她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赶紧扯出一个笑容,干巴巴找补:“哈哈,那真是太巧啦!欢迎回来!李导!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哈!等之后工作见!”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寻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有些莫名,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金溪依旧不想继续那惯常的尴尬对话。
李炽停好车,意味深长:“她吓到未必是因为你。”
李寻怔了怔,看向母亲。李炽却已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了。
出租车上的金溪,心脏还在砰砰跳,拿着手机打打删删,不知道怎么措辞。
她不是惊讶李寻回国,也不是惊讶他是导演——虽然这事她之前确实不知道——也再次佐证了两个人熟也不熟。
金溪惊吓的是,李寻怎么今天回来了!而就在今天,另一个人,也要悄悄回来!
她还在打字呢,对面电话已经打了过来,金溪接起:“喂?初灵!你落地了吗?已经出来了?在哪个出口?好,你就在那里等着,我马上到!对了,跟你说个事……哎呀算了一会儿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金溪感觉像在参与一场特工行动。
这俩人,一个悄无声息回国,一个毫无预兆出现,真是冤家路窄?还是命运弄人?
梁初灵去柯蒂斯的那一年,金溪也正式加入李炽的乐团前往美国。
两个人自然要约见约饭,席间,梁初灵问起:“李寻他最近怎么样了?”
金溪当时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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