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雨在导航里搜出了凌熠给的餐厅地址，问：“怎么突然说要带我去见个人？”
凌熠一边开车一边和他解释，“我大一有一门编程课，那个教授是一个资深AI开发团队的成员，她最近开了个新项目，正在寻找合作伙伴，我就跟她说了你的计划，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多难约吗？不过幸好我那门课考的还不错，她愿意跟我们聊聊，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
沈星雨偏过头，手抵在鼻尖没忍住笑了一声。
凌熠：“你笑什么？”
沈星雨：“我笑你在家如果不抱着我宁愿睡沙发也不去床上睡觉，出门在外就成了靠谱的成年男性，很可爱。”
凌熠：“可爱你个鬼啊，觉得靠谱的话，叫我声老公听听啊？”
沈星雨盯着凌熠看了一会儿，手指不自觉地在膝头点了点，不知道在想什么，转向灯的声音在这片刻的沉默里格外突兀，在凌熠都以为这个话题要无疾而终时，他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却如落石般重重地砸在凌熠的心头，“好啊，老公。”
车子的方向偏了一瞬，“你怎么说叫就叫！”
沈星雨看着凌熠慌张的样子，挑了挑眉，使坏地又喊了一遍：“老～公～”，不过为了驾驶安全他没再继续，“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
凌熠红着耳朵，从自己的词库里随便捡了一句丢出来，“那...那你现在别叫了。”
沈星雨眼神一动，挑逗到：“那你...要叫叫我吗？”
正好到了餐厅，凌熠一脚刹车，头也不回地解了沈星雨的安全带，说：“你下车，在这等我。”
沈星雨：“？”
凌熠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停车场太远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别丢下我”，沈星雨耍赖装可怜，但笑得猖狂的很。
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光线变得昏暗，惨白的顶灯透过挡风玻璃照在凌熠脸上，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的学习压力要比沈星雨大很多，还分出那么多精力在商业计划和找合作伙伴上帮沈星雨。
一想到凌熠默默做了这么多，沈星雨就心疼起来，“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做这些的，毕竟这是我的主意，不应该耗费你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凌熠：“瞎说什么呢？你赚的钱我要花，亏的钱我要补，我们共用一个账本，所以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今天要见的Josephine教授有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意大利血统，窄脸高鼻，眼窝深陷，睫毛又长又密，短直的黑发光滑柔顺，和黑中带绿的瞳孔相互映衬，短发一侧别在耳后，露出精致的钻石耳钉，薄唇上涂着正红的口红，一身青色连体套装外面裹着件深灰立领羊毛大衣，手上拎着个卡其色Birkin包包，走过来的时候鞋跟在地上碰出干净清脆毫不拖泥带水的声响，漆红的鞋底随着步伐移动时隐时现，和她在学校上课时平易近人的导师形象相距甚远，凌熠甚至没敢在第一眼就确认她的身份。
Jo走到桌边，虚扶了一下无框眼镜，热情地打招呼：“HiLuc,it’sbeenalongtime.Ineverhadachancetotalktoyousinceyoufinishedyourcourse,andyouweresobrilliant,yougotthehighestmarkofallthestudentswhoevertookthiscourse.Howareyoudoinglately?”（Luc好久不见，从你结课之后就没机会和你谈话了，你拿了这门课历史最高分诶，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星雨想起凌熠在车上说的他这门考得还不错，原来他说的还不错是这门课拿了历史最高分的意思。
凌熠回握了她的手，“Prettywell,thankyou.Youlookgorgeoustoday!Iappreciateitthatyou'rewillingtomeetustoday.”（我很好谢谢，你今天光彩照人，感谢您给我们面谈的机会）
Jo：“Oh,thankyousomuchandyoulookgreatasusual.Iwouldlovetomeetyouguys!AndyoumustbeMr.Shawn.”（哇谢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我很高兴见到你们的，你就是沈先生吧）
沈星雨帮Jo拉开椅子请她入座，“Yes,I'mShawn.Itissonicetomeetyou,professor.”（我是Shawn，很高兴见到你教授）
Jo对绅士向来很有好感，“I’mJosephine,youcanjustcallmeJo.Nicetomeetyoutoo.OhgoshI’mstarving!Wouldyoumindhavingdinnerbeforetalkingaboutwork?”（我饿死了，你们介不介意先吃再聊工作）
凌熠伸手招来服务员：“Ofcoursenot.”（当然不介意）
吃完饭沈星雨为Josephine做了详细的说明，“That’sprettymuchall.So,what’syouropinionaboutthisproject?”（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您有什么看法）
Jo喝了口手边的白葡萄酒，“Well,IhavetoadmitthatyourproposalisreallyattractiveandIdefinitelywanttoworkwithyou,cuzthatissomethingIalwayswantedtodo.Butfrankly,I’movertheageofcaringaboutnothingbutjustchasingdreams.I’masinglemomhavingthreekidstoraise,soIhavetoconsidertheprofit.”（你的提议的确很吸引我，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老实说我已经过了追梦的年纪，我是个有三个孩子要养的单身妈妈，所以我不得不考虑营收）
沈星雨没有放弃，也没有更进一步，“Youaresotough.Itotallyunderstandyourconcern.”（你真的很坚强，我完全理解你的担心）
Jo：“Thankyousomuchforsayingthat,youjustgavemepower!Here’sthething,tobehonest,Ijusthadaconversationwiththebossoftheleadingcompanyinthisfieldandyoushouldprobablyknowwhothatis.”（谢谢你这么说，你给了我力量，说实话我刚和业内顶尖公司的老板见过面，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沈星雨：“Ithinkso.But,Iassumeyou’restillwillingtooffermeachancetofightwithhim,amIright?Sinceyoutoldmethisconversation.”（我知道，但我猜你还是想给我个机会和他竞争，因为你告诉了我这件事）
Jo很欣赏这个谈话和行事都十分稳重的年轻人，尤其在这个容易冲动的年纪，“Clever.Youknow,I’mkindoftheleadingexpertinthisfieldandhedesperatelywantstobuymyknowledgeataconsiderableprice.I’dbelyingifIsaidIdidn’tfeelalittlebittempted.However,ifIaccepthisoffer,Iwilllosethefreedomtodomyresearch.So,yes,Iwillgiveyouthechancetoconvincemenottochoosehim.ImeanIdoneedmoney,butIstilldon’twanttogiveupthethingsthatIinsistedon,soI’mtryingtofindthebalancehere.WhatIneedissomemoreaccuratedataonthebudgetandprofit,andforhowlongwecanmakeit.I’msotornandhewillkeepcomingformetryingtoputmeonhisside.So,impressme,kid,youdon’thavemuchtime.”（聪明，我算是很资深的专家在这个领域，他迫切的想花重金买我的知识储备，要说没有一点心动绝对就是在撒谎了，但如果我接受的话我就会失去做自己喜欢的研究的自由，所以我确实要给你个机会说服我不要选他，我确实需赚钱但我还不想就这么放弃我坚持的事，所以我在试图寻找一个平衡，我需要关于成本和收益的更明确的数据，多久获利，我现在很纠结，他也会一直游说我，所以打动我，你没有太多时间）
商业的这部分确实不是沈星雨在行的，Josephine也不愿意错过机会，她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因此能给沈星雨做准备的时间很少，他得寻求些帮助，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之机会难得，先抓住了再说，“Terrific.Thankyousomuchforthestatement,Iwillprovideaformalcompletereportforyou,let’ssay,uh,wouldoneweekwork?”（好的，谢谢你的详细说明，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报告，一周可以吗）
Jo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同时也很欣赏沈星雨的自信和勇气，“Impressive!MuchlesstimethanIexpected.ThenIshalllookforwardtoyourreport.”（不错，比我预计的时间短，那我就期待你的报告啦）
沈星雨不卑不亢地说：“Ofcourse,youcantrustme.”（当然，您可以信任我）
Jo：“Idotrustyou.HopeitwouldbeyouwhoIwillmakethedealwithintheend.”（我的确相信你，希望最后和我合作的是你）
在隔桌背对着三个人的位置上，有个人将这场愉快的谈话尽数听去。
Wilson的手指在杯子上徘徊摩擦，他心里暗自打起了小算盘，本来两个人没去开房这事让他挺失望的，但现在他又有了新的馊主意。
伦敦的秋天总是阴云密布雾蒙蒙的，到处都是灰褐色，时不时就会毫无征兆地狂风四起，风雨交加，路上的行人紧紧裹着外套，步履匆匆地穿梭在古典与现代交错的城市街道中，每个人心里都装着只属于自己的的令人窒息的苦闷。
凌熠本打算去工作室隔壁的酒吧等沈星雨，却被一场来得突然的小雨赶了个正着，他很喜欢下雨天，于是索性停在了路边。
细雨飘进眼睛，满街的灯红酒绿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在眼里变为模糊的光怪陆离的色块，像是万花筒里的世界。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鼻子却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凌熠摸出香烟和打火机，说：“Sir,couldyoupleasehelpmelightacigarette?”（这位先生，你可以帮我点支烟吗）
沈星雨从身后过来，接过打火机，用手挡着风，跳动的小火苗点燃的不只是烟管，还有近在咫尺的气息，“你怎么抽起烟了？”
凌熠呼出一口绵长的烟雾，圆润晶莹的雨珠挂在他额前的碎发上还有纤长的睫毛上，被风一吹就会滑落到那张精致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他没有烟瘾，只是偶尔在心里的烦躁有萌生的迹象时，点一支抽两口，剩下的就捏在指间静静等它燃尽。
“勾魂摄魄的妖精”，沈星雨心里这样想着，他把羊毛礼帽戴到凌熠头上，抽走他指间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一把将他拽进旁边无人的小巷里。
昏黄阴暗的灯光，廖无人烟的深巷，凌熠被抵在墙上，头后面垫着沈星雨的手，唇齿间是缠绵的呼气和薄荷香的烟味，淅沥的雨再也没有一滴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被裹在沈星雨的卡其色驼绒大衣里，卸了防备，他融化在那令人安心的体温和好闻的乌木沉香里。
湿润的空气都变得干燥了起来，“怎么突然…唔...”凌熠凌乱地喘息着，雨天本就含氧量低的潮湿空气，在这黏腻的亲吻里变得更加稀薄，凌熠觉得自己就像个濒临溺亡的水手，而沈星雨就是那片拖着他堕落的深海。
沈星雨注视着半眯着眼睛的凌熠，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你答应过我的，难受了要告诉我，要乖乖跟我去看医生。”
凌熠一只手蜷缩在沈星雨胸膛，另一只抓着他的深色暗纹领带，雪白的手指指尖因为寒冷泛起了微红，像梨花似的覆上了沈星雨大衣里面的鸦青色羊毛西装。
褶皱总是能让凌熠想起那些暧昧不堪的氛围，看着熨烫妥帖的西装被自己揉出了皱痕，他眼含情潮笑着说：“冬天这样很正常，等天气变好了，要是还没有好转，我就跟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讨厌心理医生这一点一直没变。
凌熠轻飘的语气和上扬的尾音，拉着沈星雨一同堕落在这片欲望的深海里，周围的嘈杂逐渐变得遥远，寂静，凌熠的耳尖暧昧的微红像是火星，窜进了沈星雨的身体肆意燃烧，“别招惹我了。”
“那你”，凌熠的肩背向后弯了一点，这样腹部贴得更近了，他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放开我啊？”
沈星雨真是有点苦恼，为什么偏偏等下有正事要做，他又堵着凌熠吻了好一会，在他舌尖上用有分寸的力度重重咬了一下才肯放人。
“嘶～”
沈星雨整理好衣服，问：“你怎么来了？”
凌熠：“你这周都没怎么休息，今天出门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毕竟Wilson看起来也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我怕你吃亏。”
沈星雨：“我不需要跟他动手，只要留下证据就好了。”
凌熠：“你确定他会这么做吗？”
沈星雨用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凌熠看外面，正是下班后折返回来的Wilson，他可不是会加班的人。
自以为隐蔽的猎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是被盯上的猎物。
那天吃饭的时候，沈星雨就发现他了，他选择把信息暴露在Wilson面前，甚至在Wilson企图窥视他的电脑密码时也不着痕迹地让他得逞，还状似无意地将报告的进度透露出来，就像一个一个香甜的诱饵，让Wilson毫无招架之力。
沈星雨牵着凌熠的手去了工作室的后门，“明天就要交付了，今晚是他唯一的机会，我虽然不知道他后面有什么打算，但他一定是想要偷我的报告，有些人一旦被自己的愚蠢蒙蔽了双眼，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从他跟踪我们去餐厅的那次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是我的绊脚石，我难保不会有疏忽的时候，所以，还是在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之前就除掉他比较好。”
沈星雨觉得自己的手被凌熠攥得紧了些，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冷他不喜欢，温声到：“怎么了，害怕吗？”
凌熠摇摇头，不是害怕，是很喜欢，沈星雨的语气有着不含仁慈不留任何余地的危险，杀伐果断冷静理智的沈星雨简直是踩在他的神经上跳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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