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屋出来,林殊目送一起出学屋的夫子出了书院,琢磨着要怎么问系统食堂在哪——这破系统现在就像个没电子屏的老年机,啥都得靠猜。
还没等他想好到底要去哪,就听到假山后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要我说,若不是白家姐姐出嫁,白公子赶着回去送亲,哪轮得到一个新来的顶他的缺?”
“嘘——小声点!不过也是,白公子这好不容易考取秀才,这一去十天半个月,让个外人捡了便宜。”
白公子!林殊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蹑手蹑脚凑近假山探听。
说话的正是李家兄弟,二人似乎与那几位公子哥并不相熟,方才也是最后离开的,
此时二人正蹲在假山石下,背对着他,完全没发现周围有人。
李峋正拿根树枝在地上乱划,“哥,你说白公子到底长啥样?我来了小半年,一次都没碰上。”
“我也只在去年远远见过一次侧影,听说他先前身子骨弱,只能闭门不出……反正人现在不在,走,吃饭去。”
话音刚落,林殊便笑吟吟地从假山后转出。
夕阳将沉,假山拉出细长扭曲的影,李峋吓得往后一跳,差点踩进旁边的浅水渠,“林、林师兄!你……你何时在此的?”
“刚来,刚来。”林殊笑得格外和善,“二人似乎要去饭堂,不如一同去?”
见二人犹豫,他便一手一个揽住他们肩膀:“走走走,同窗之间,何必见外。顺便跟我讲讲那位白公子?初来乍到,我怕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去膳堂的路依旧是青石板铺就,蜿蜒小径在暮色中延伸,两侧是修剪得齐整的篱笆,篱后隐约可见几丛晚开的栀子,香气被夜风稀释得似有若无。
林殊从兄弟俩嘴里套出了些零碎信息:白公子,单名一个“砚”字,是郢州白氏的嫡出三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他自幼体弱,据说有不足之症,常年服药,深居简出,但在读书上天赋极高,很得书院山长和几位先生看重。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林殊状似随意地问。
“起码得十天吧?”李峋掰着手指算,“今天初七……约莫十七八号能回来?”
林殊在心里飞快计算:一周后,正是十五左右。月圆之夜,河边遇鬼……
这鬼是狼人吗,非要月圆之夜出没?
不对……说到十五……
林殊放开李家二兄弟,不安地摩挲着腕间的佛珠,【统子,我看这好像是快入秋了,你该不会说一周后是七月十五吧?】
佛珠微热,浮现字迹:【没错喔亲~温馨提示:鬼魂出现需特定条件,且对生人气息敏感,建议保持距离,暗中观察哦~】
七月十五,中元节,亥时三刻,鬼门开……
这时间选得可真够应景的。
林殊打了个哆嗦。
李峋有些奇怪,“怎么了?”
“无事、无事,”林殊展开王公子赠予的折扇,“只是想到快中元节了……白家竟选这个日子嫁女儿,属实不多见。”
李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谁知道那些高门贵族怎么想。”
手中折扇扇面上的诗在夕阳中显得愈发扎眼,林殊有预感这位王公子也知晓一些内情,不然也不会送自己一把关于沉船的折扇,又在课上试探他的态度。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小径尽头,面前一道月亮门,门楣上题着“黍香”二字,墨色陈旧。
门内是一片青砖铺就的阔地,挤着七八个捧着空碗往外走的学子,皆穿着颜色统一的青衿,门槛已被踩得中间微凹,露出木质的本色。
左右各立一盏石灯,蜡烛刚被点燃,火光跳动,将进出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饭堂内正是饭点,二三十位号学子捧着碗筷穿梭,空气里弥漫着煮青菜和糙米饭的味道。
李峋抽了抽鼻子,小声抱怨:“王睿那厮人呢?说好的带炙羊肉,人都不见了……”
林殊多瞥他一眼,懂了,王公子大概是许诺了给他开小灶,这家伙才配合对方试探自己。
正对门口是一排盛着饭食的锅具,旁站着三四个系着围裙的婶子。
阴暗的饭厅内排列着二十余张长桌,此刻大半满着。地面是夯实的泥地,泼了水,有些饭粒菜渍黏在表面,踩上去略有黏腻感。
林殊被李家兄弟带着去排队,远远瞧见大锅里只有些清汤寡水的菜汤,和硬得能敲梆子的杂面馍。
打饭的婶子咧着嘴笑,用黑乎乎的碗撑着汤:“要几个馍?”
看李峋掏出铜板付账,林殊才想起来他压根没买饭钱。
第N次感叹:为啥翟琛那货就能搞个吃喝不愁的好身份,自己就得在这儿苦哈哈做支线赚铜板?
好在大娘扫一眼他的脸就认出他来,“你是帮教的林公子吧?来来来,免费吃一份!”
于是林殊白得一份清汤寡水的菜汤和一个馍,更想念上个世界留下的那几个商场币——
早知道换成薯片也好啊!
现在只能唉声叹气地跟着李家兄弟找了个角落吃着清汤寡水的食堂,他咬了口杂面馍,差点没把牙硌掉,赶紧灌口菜汤顺下去。
“林师兄,”李峋凑过来,压低声音,“你打听白公子……是不是怕他报复你?我劝你算了,白公子身子弱,就算他来帮教也教不了几天。”
林殊眨眨眼,一脸无辜:“李师弟想哪儿去了?我真是怕不小心冲撞。我这小门小户出生的,能有口饭吃,能读书,我就知足了。”
“那倒是……”李峋摇头晃脑,“您这个年纪最好能留书院做个启蒙的教书匠。”
一路沉默的李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安静,指指自己旁边那桌,似乎对那桌的对话很感兴趣。
“……我叔父在漕运衙门当差,说那地方邪性!每次想清淤或者加固堤岸,不是工具丢了,就是工人莫名生病。去年有个工头不信邪,非要夜里开工,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人疯了,嘴里一直念叨‘船……好多人……水冷了……’”
“我也听说了!还有更邪的,月圆之夜,有人看见河上有隐隐约约的灯火,像是大船,可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都说……是当年沉没的那艘军船阴魂不散呢!”
林殊听得仔细,嘴里的馍都忘了嚼,用口型问李戴:“‘将军口’?”
李戴冲他点点头。
那桌还在继续聊:
“你们说的都不算啥。我家祖籍就住将军口,我奶奶说,十几年前出事后,附近一代经常听见河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唱戏声,可那时战事刚结束,过路的都是军船,怎么会有唱戏的?后来请了道士来看,说是那些兵将死得冤,魂儿困在河里,怨气重,时不时就要‘热闹’一下,这不最近赶上鬼节,又要闹起来了。”
一想到改日自己去调查“将军口”调查也会遇到这些怪事,林殊整个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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