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者,需要下去看看吗?”
从骊执刚刚走近深坑,发现下面翻涌的黑色世界后,她就开始变得异常沉默,骊镜能隐约感受到她发自肺腑的排斥——不是因为危险,不是因为麻烦,更像是生发于灵魂里天然的不喜。
骊执没有回答。
在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赛博世界,拥有了仿生人的身份后,她其实已经慢慢淡忘了呼吸该是什么感受,进食会是什么滋味,她能嗅到更多的气味,分析出各种各样可能存在的成分,却永远不可能真正形容出来,嗅到的是怎样一种感受。
触碰世界的器官也不再是耳目和皮肤,而是冰冷的、嵌入进她体内的传感器,只有空洞洞的数据留给她。
像和真实隔了一层撞不破的玻璃。
她依然能和世界产生交互,只是不用身体,用机械。不用情感,用逻辑。
属于硅基生物的数据流分析结果,有时会和她的人类直觉相冲突,最开始面对这一矛盾的时候,她的能量核心甚至会不受控制地震动,像人类意识和机械身躯产生的排异反应,牵连着她整个身体的各个模块都会报错。
一定要形容的话,那种感受大概是——她的操作系统过载。
“……”
骊执对自己物种改了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关注,但当看到藏在手腕内侧的能量接口时,能源由此流入她的身躯,她由此与世界的背面接轨时,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运作的数据流,会会有一瞬间的停顿。
偶尔,极偶尔的,她也会问自己。
她是怪物吗?
在她的大脑深处,是量子意识,还是集成电路呢?
她不知道,目前也没机会知道。
《身临其境》到底和这个世界是什么关系,她还没搞太明白,更不可能贸然找人检测自己的身体部件。
而当视线下沉,熟悉的、黑色的流质就像某种空落落的黑洞,试图吸取周围一切可能存在的生命体,而当直视它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意识被吞噬的感触几乎要刺穿她的能量核心。
她没有扭头,身体却咯吱咯吱地震颤起来,发出一道道混乱的、砸在她金属心脏上的闷响。
“创造……”
骊镜好像说了什么。
但她听不清了。
她的眼里只有流动着的、黏糊糊的黑色流质。
“咚——”
“躲开!”
骊执下意识地俯下身体,就在重心放低的下一秒,耳边炸起风声,剧烈得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撕碎!
一截白色的、粗壮的藤蔓,险险擦过她的半个身体,刮开手臂皮肉,灼烧感紧随其后袭来。
来势汹汹的藤蔓敏捷地转了个弯,再次扑过来。
而这一次,它瞄准的目标,是骊执的能量核心。
“啪嗒。”
最后一枚硬币落在桌面上,李泽川闭上眼睛,等待着新卦象的出现。
桌子上的满仓树移动得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没有规律了,他从一开始的惊慌紧绷到现在一点点麻木,看那盆花时有种近乎滑稽地诡异感。
“滋啦——滋啦——”
花盆摩擦桌面的速度更快了。
狭小的格子空间里,一个孤零零的花盆鬼魂般游荡在桌面上。
像某种并不存在的永动机。
李泽川索性扭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管它。而花盆却没有放过自己,摩擦声变得近乎哭嚎了,有几次甚至擦过桌角悬悬欲坠,像是在抵挡什么愈来愈躁动凶狠的人的攻击。
此时此刻,格子空间外,黑暗漩涡深处的捕猎者终于忍受不了猎物成功逃脱的空虚,伸出一直掩藏在地底的、榨取能量的管道。
骊执猛地侧身翻滚试图躲过这一轮攻击,没成想还是躲闪不及,下一秒,带着挂刺的藤蔓已经死死缠住了她半截身躯,愈收愈紧。
“滴答。”
耳边是一阵细微的脆响,是熟悉的、冷凝液砸下来的声音。
——像是机械的一滴眼泪,荒谬又真实地砸在了骊执所在的空间里。
骊执已经被拖拽到了半空中,再往下一步就是深渊,手臂死死扒住平台的边缘。身体像被沉寂亿万光年后胃口变大的黑洞所捕获,被牵扯着、摇晃着直直往下坠。
骊执抹了把脸。
机械人掉下冷凝液,是因为疼痛吗?
可她还有疼痛这种感受吗?
“系统错误,无法找到对应型号传感器……”
“动力模块已超负荷运转,系统已过载……”
骊镜的系统内部,几乎所有提供牵引力的模块已经跳出无数的报错弹窗。他用尽全力抵抗着把他压得偏斜的压力,一遍又一遍调整倾斜角度,控制机体给骊执足够的摩擦力的同时,帮助她挣脱藤蔓的束缚。
“镜子。”
快要溢出的警报声里,他收到了一条权限最高、发往内部核心的指令。
“——”
是骊执。
在他有了名字,随了她的姓之后,骊执已经很少叫这个最开始的称呼了。
“往下跳。”
“呼——”
空气破开的声音,迟钝地、一点点地钻进传感器里。
视野在飞速下落,像素被拉成更长的色块。
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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