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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唤取归来同住(一)

小说:

恋爱脑会传染吗

作者:

通白

分类:

现代言情

赵祾第二日就离开了百丈谷,留下一位族中长老继续同父亲商议,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来此一趟只是为了我们的事,这事落定了,他便离开了。

那一刻心里的弦再次为他拨动,奏出的乐曲青涩而安定,就如我的心绪。

果如我所料,赵祾登无涯松只为挂心愿牌的事很快传遍了百丈谷,几乎成了一段时间内一等一的大消息。当时他已离开了,所以这沸沸扬扬的传言都由我一力承受,那段时日,无论我去哪儿,都会收到无数或好奇或艳羡的目光以及各样的窃窃私语,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我甚至很想写信问问他:到底怎么才能对这种传闻做到泰然自若?

他说会补上赠礼,我原没放在心上,反正来日方长,我又不怕他赖账,不急于这一时。但此月中旬,由荆台送来百丈谷的东西里多了一样,是专程给我的,我拿到时委实一愣。

当时大哥把那个精细包裹的小东西递给我时,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上面的字迹是我见过的、赵祾的字,我记得很清楚。

里面的东西是一方小锦盒,锦盒内有一丸香,并一封短信笺,上有几十味药材香料,我一瞧就知不是药方,而是香方。

在后面,赵祾还写道:

此香名为——“怀柔”,亦作安神用。此后每隔三月,都会有一丸送至你手中。

你送的药方很好,我一直在用。

我的心几乎要跃出心房,它不再受我控制,想要在谷中打滚欢呼。

这是赵祾亲手所制的、只属于我的香。

真是再珍贵不过的一个礼物。

自此之后,纵使他已把方子告诉了我,但每隔三月,依然会有一小丸香从荆台不远千里来到百丈谷,从未缺席过。在此之前,我其实没有这么期盼李伯回百丈谷,但在此之后,我也成了谷中会因为李伯过几日就要回来而感到开心的人之一。

属于我的香丸味道温和而平易近人,不浓郁,偶然闻到总会令人倏忽一静,往常夜里总睡不安稳,但这香方子宁神果真有奇效,就如这百丈谷总是绵绵细细的雨声,或是他三月来时的烂漫百花。

随香丸一同前来的总还会有些别的小物,比如一支钗、某些百丈谷不常见的药材等等;有次我给他的回信里提及我偶尔会练字作画,三个月后的礼物便有了一盒赭红并一盒石青,还有一支药构墨。

除此以外,每回都有一封信,很短,但我能从字里行间瞧见他这个人,甚至能想象到他在灯下提笔写信的模样。他看起来本来也不是会絮絮叨叨写长信的人,因此每次只有小半页的信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满足。

没有特定的问候,他的来信内容多是随心而动,有时是他近日的些许感触,有时又是新读的有趣书册。

这些信被我妥帖地按年月收在床头的书箱里,我记得他每一封来信的内容,因为每一封信都被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闲来无事时,就又都翻出来看。

我想赵祾一定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些就已经足够动人。

虽然我同赵祾已将事情说定,但因着没到年纪,自上次一别后,我还在家中待了两年。那两年,我过得也很快活。遇见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事,学到了新东西……其中最值得说道的,是我的义兄孔祯。

我在谷口见到他的时候,并不晓得他就是那位才被革去官职的状元郎。

当时我才拜访了小姑姑回来,刚到谷口就见一个一身灰布衣服的男子在茫然四顾,瞧起来风尘仆仆,似是从外地赶来。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免上前问道:“公子可是寻人?”

我走到他面前,才觉他身形比我以为的更加高大,虽身着最普通的布衣,却看得出气宇轩昂。因着来求医的人多,我也算跟着谷里的长辈见过了许多人,一到他跟前,我就知道此人定然是个饱读诗书的。

“不,我……”他似乎有几分为难,“在下是来求医,只是匆匆赶来,未及了解清楚,恐要劳烦姑娘指条明路。”

“你要医治何人呢?”

“我长姐。”他轻声道。

原来是为亲人,我默默想到,既然如此,我下定决心,道:“百丈谷内遍地都是大夫,但大家各有所长,不知病灶,不好去请。你若不嫌,不妨先让我瞧瞧,我若觉得自己治不了,再帮你去寻合适的人。”

我话不敢说得太满,毕竟他们远行来此求医,应当是什么棘手的大病,而我这么不求上进的,虽然病人见过不少,放外面医馆也能坐诊了,但也不知他姐姐的病我到底能不能治好。

他瞬间如释重负,道:“多谢姑娘了。”

跟着他到了客舍后,我便见到了他的姐姐。甫一会面,我便有些惊讶,询问之下,才知他姐姐年纪并不大,只是消减得厉害,所以看上去非常憔悴。

一把脉,又问完了症状,我的心便沉了下去,这病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拖了太久,已经回天乏术。

“姑娘但说无妨。”我诊完脉后,跟他走到客栈外,他向我这样道。

我先叹口气,问他:“公子的姐姐缘何拖延了这么久,误了诊治的良机。”

他面上有些尴尬,又有些愧疚:“不瞒姑娘,我当时出门在外,阿姊的情况要靠她写信才能知晓。

她怕我担心,因此一直隐瞒,不曾告知,待我回家时,才发现她已病得很重。当时身边的大夫都已束手无策,让我们到百丈谷求医,这才来了这里。”

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故事,我转而道:“我只能尽力替你姐姐医治,只是……公子还是早做准备。”

他面上显出几分失落,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我行礼:“以后多劳烦姑娘了。在下孔祯,还未问过姑娘名姓。”

孔祯……孔祯,好熟悉的名字,但我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是从何处听说的,于是只能先行回道:“阮怀柔。”

“竟是……阮谷主的二姑娘?”

虽然在百丈谷并不如高阁中人一般对女子闺名讳莫如深,但我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倒有些惊讶他竟晓得我:“你如何得知的?”

他朝我作揖:“某从前有官职,同赵大人打过照面,同僚提起过此事,姑娘的名姓好听,我无意中记下了。方才不知姑娘是阮府的千金,是我失礼了。”

我朝他摇摇头:“孔大哥不必如此,在我百丈谷内,无分身份高低,乃是医术为尊。我爹只得一个谷主的名头,没什么失不失礼的。”

那日回到家中,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听来耳熟的孔祯是何人,当下便惊得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我有点不敢置信,几乎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当下便去找大哥求证,一问,我们俩都呆住了。

实在是因为这位孔祯,真是太传奇的一个人物了。

追溯祖籍,他本是孔圣人的后裔,只是家道中落,到他祖父时衣食已成问题,于是便开始做起入殓的活路来。孔祯小时家中长辈就逝世了,他是由长姐抚养。按理说,若是祖上以仵作与入殓为生,后人不可科举,但刚巧赶上先帝大赦天下,再加他自小聪慧,不及十岁已有八斗之才,因此他便被破格收入了太学。

还没入仕,当朝翰林学士便对他青眼有加,差点要将自己掌上明珠般的小女儿嫁与他。他也不负所望,三年前科举时,果真中了文状元,又蒙提拔,被指派了官职,但好景不长,他入朝堂还没多久,便因触怒权贵,被贬回了白身。

他被贬的前因后果很是简单,意料之中,但却令朝野震动。

李贵妃乃是皇上心尖上的宠儿,父兄又是手握大权的重臣,传言说旁的贵人嫔妃,李氏都不看在眼里,不仅如此,她所过之处,出行仪仗比皇后更大,不论男女老幼通通跪倒一片,皇上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过问。

孔祯自中了状元之后,前途无量。因其策问、明算尤为优异,未入翰林,被直接派至御史台,据说在任时常针砭时弊,上书要求惩治贪官污吏。

好几次当着朝中重臣的面抨击李氏父兄弄权敛财,本就结怨已深,某次祭祀时,孔祯迎面遇上了李贵妃的轿子,却不愿跪,反而说了一句令人如雷贯耳的话:“孔某不才,却也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非君后不跪,非亲长不跪,非神明不跪。”

他这“三非不跪”,虽然仅是儒学一脉的观点,但也让人赞一声铮铮然君子骨,很快便翻山越岭,传遍天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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