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风声擦耳而过。
他停止坠落。
脚下是铺满落叶的松软泥土,宁玦背抵一棵枫树,或许是槐树。
总之,背后无处可退,而身前是贺极,他搂得他很紧,也无法挣脱。
暮时的风有几分凉,飒飒吹落几片碎叶,掉在两人头上。
宁玦抖掉,侧脸时,皮肤差点擦过少年的嘴唇。
贺极仍没有放手的意思。
宁玦动了下:“藕生呢?”
贺极这才缓缓松开手:“在下面。”
宁玦低头,贺极另只手里攥着藕生的衣领。
那孩子跪在地上,原本就虚弱的魂魄被吓得愈发透明了,仿佛随时会消散。
嵇采坠落时与他们分开了。
不过以他的身手,想必不会有事。
“多谢。”宁玦先跟贺极道谢,他蹲在藕生身边,“你还好吧?”
藕生脸色苍白:“不太好,只是被蜡油短暂地烧了一下,我好像就要不行了。”
宁玦问:“你的执念是什么?”
藕生茫然:“……别吓我,这就到了要说遗言的时候吗?”
宁玦无奈道:“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何非来圣迦山不可?”
藕生来圣迦山的理由,今日之前他从未问过。
可他知道,少年心中藏了很多事,哪怕他从来不说。
藕生垂着视线,落寞道:“我是我娘捡回来的。”
“小时候总做梦,梦见我在腾云驾雾,斩妖除魔,梦里还总出现一座巍峨的雪山。除了圣迦山,没有仙门坐落在雪山上……我想我父母也许是山上的仙师,所以我才会做那样的梦。”
宁玦:“你来圣迦山是为了寻身世?”
藕生用力点头:“顺便当个拯救人间的大侠!”
贺极在旁道:“天下仙师多如牛毛,有几个能拯救人间?又有几个能做成大侠?”
藕生道:“我知道很难,可人就不能有理想吗?”
贺极耸耸肩。
宁玦取出渡魂蜡:“贺极,我想……”
“并非我舍不得给他用。”贺极知道他要说什么,缓声道,“渡魂蜡里凝聚了千万鬼魂的阴执,这东西若没有强大的灵魂镇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祸害,像他这样脆弱的灵魂,必然会遭反噬。”
宁玦倒不知渡魂蜡是如此恐怖的东西,一时也束手无策。
贺极道:“倒是有个办法。北地乌渚有处名为「无量墟」,墟内天生地养的泉水可滋养灵魂,把他丢进去泡一泡,过几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宁玦道:“无量墟乃妖族圣地,即便是你,也只能在继任妖王和迎娶妖后时进入,藕生怎么进得去?”
贺极微微一笑:“简单啊,阿玦嫁与我为妖后,无量墟就能打开了。”
宁玦:“……”
“我是男人。”他正色道。
“我知。”贺极盯着他瞧了片刻,不动声色别开目光,“所以只是在说笑。”
贺极打量藕生脏兮兮的小脸,嫌弃道:“或者就说他是我养在外面的小野种,那些老家伙应当会通融。”
藕生:“……”
“谁是野种啊!!!”
贺极满不在乎:“气什么?我小时候也是个没爹娘的野种。”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羞辱人啊。”
“哦,这就羞辱到你了吗?”贺极语气淡淡的,“你可真容易被羞辱。知道吗?想在这世上存活,要时刻谨记莫把弱点剖给人看,就像现在,野种,野种,小野种,我叫了,你待如何?”
藕生:“……”
救命,他的嘴巴好刻薄啊!!!
宁玦问:“你这样说,妖族的长老就会放他进去?”
“不知道,不过也没关系。”贺极风轻云淡道,“不同意就强开,反正他们打不过我。”
宁玦道:“那我真是要欠你好大的人情。”
贺极道:“我喜欢你欠我。”
贺极将缚魂珍珠收起来。
没了藕生的吵闹,四周一下静了。
两人没有继续坐凤鸟,沿山路并肩走下山。
宁玦在沿途的树上发现几根彩色丝线,跟凤鸟上袭击他们的一样,想来是妖留下的痕迹。
他收起丝线,回头看见一老妪背着柴火下山,却不慎将柴洒了一地。
他走上前捡起柴火:“我帮您背。”
老妪慈祥地笑:“好孩子,辛苦你了。”
贺极从他手中接过柴:“还是我来吧,你的身体太弱了。”
他想了想,又道:“……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我饿了,想走快一些。”
宁玦:“没事啊,实话实说,就是很弱嘛。”
老妪唤道:“少年郎。”
老妪走得颤颤巍巍,顺手拐住了贺极的手臂,让他搀扶着自己。
贺极蹙眉,一脸不爽。
宁玦猜想他此刻应当很想把老妪甩到天边去。
在仙师口中,妖王是个倨傲的家伙,事实也的确如此。能忍着不动手,大概也蛮辛苦的。
老妪扯贺极的袖子:“带你弟弟去我家里吃饭吧。”
贺极拧着的眉头倏然就松了,他望着宁玦,心情竟有些好:“阿玦弟弟,天黑了,要跟紧我。”
宁玦:“……”
藕生这身体实在太小了!
可能男人骨子里都想要当哥哥。
下山途中,他磨磨蹭蹭走到老妪身边,低声道:“阿婆,我不是弟弟。”
他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大的!”
老妪家在山下村里。
她无儿无女,老伴早亡,家中冷清。
天黑了不宜赶路,老妪留他们借宿厢房。
入夜点不起油灯,四下黢黑的。
她借着月色端来了一盘黑糊糊的东西,那东西黑到宁玦都没认出来是什么。
老妪告诉他,这是用高粱和糠揉做的馒头,乡下人都以此果腹,家里只有这些了。
老妪颤声道:“早些睡,近来闹妖不太平,夜半莫出去乱走。”
老妪关门离去。
宁玦尝了口馒头。
又苦又涩,硬得像石头,难以下咽。
他看贺极似乎很嫌弃,就动手把馒头外面的硬皮掰掉,将稍软些的馒头心递给他:“里面还不算太苦,你吃这块。”
贺极先是一愣,随后弯了弯唇,接过他手中馒头的硬皮,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宁玦问:“不吃软的吗?”
“你吃。”
“我随意惯了,吃什么都行。”
贺极问:“那你为何觉得我不行?”
宁玦道:“鹓雏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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