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骄眼底闪动，却什么也没做，只静静地看着对方。
“你怎能无动于衷？”玉明月扶额嗤笑，嗓音中含着苦闷，“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她望着玉明月泛红的眼角，心头微颤，缓步上前，指尖轻轻拂去他眼尾的湿意，“阿月，不论发生什么，你我都是最亲近的家人。”
玉明月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月光下，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既然是家人为什么不能是……夫妻？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一点儿没发觉！”
院中一时寂静，只余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华天骄垂下眼睫，无奈摇摇头，十二年前那场战争，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她和玉明月在黑暗中相依为命，是彼此最信任的后背，他们都太了解彼此，相似的性格，相同的经历，到最后只会互相伤害。
就像今晚这样……一不小心，成了又爱又恨的怨侣。
“阿月，”她轻叹一声，抚上他紧蹙的眉间，“当年我就发誓，如果有一天你陷入危机，我愿意拼上性命，但是……”
话未说完，玉明月突然将她拉入怀中。
“我不要听这些！”他的气息灼热地拂过她耳畔，“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没有，你只是我的弟弟，是与我性命相连之人，而且……玉伯伯因我爹而死！你的家是被我毁掉的，就算这样，你还是如此吗？”
“就要如此，以后你的命，归我管！我要你永远记得，”玉明月俯身在她耳边，字字诛心，“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罢，玉明月挥袖，飞身离去，打破的酒坛落在脚边，醇香随着人一起，慢慢散去。
华天骄望向夜空，乌云驱散，明月当空，阿月，对不起，你的情我无法回应，也不可能回应，我们都太需要光明的救赎，可惜我不是！
“小姐，”迎春在一旁握住她的手，“不管如何，奴婢都会陪着你，支持你！”
她收回视线，捏捏迎春的脸颊，欣慰一笑，“是呀，迎春也是我的家人，休息吧，明日有的忙。”
翌日，闻人谕带着真凶来到使馆，众人惊讶不已，这还没三天就破案，当真有点东西！
“诸位，真凶便是这位刑部的刀斧手，经过核查，此人冒充大理寺官员，借口询问贵国大王子一事，潜入使馆，并下药谋害。”
西域使臣顿时踹向跪在院中的凶手，“杀人犯！禽兽！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竟下此狠手！拿命来！”
“住手！”闻人谕挥手，差役连忙将人拽起，“此事由大梁律法判处，定会给贵国一个交代！今日来是带他认现场，还原案件真相。”
“犯人王氏，请如实说来。”
也不知道为何，神情恍惚，精神萎靡的王氏突然暴起，挣脱差役的束缚，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他们该死！杀杀杀！一个不够，两个也不够！最好西域人全死光！
爹，娘，荷香，昭儿……我终于替你们报仇了！很快，很快我就下去陪你们！”
说着整个人颤抖起来，突然跪地，失去意识。
华天骄此刻也从角落阴影处走出，目光锐利，观察着被押解的刀斧手。
这真凶神情愤恨，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理智，甚至是癫狂，不像是能策划如此周密案件的主谋。
于是她刚才悄悄靠近，指尖轻弹，一枚银针无声地飞入刀斧手的后颈。
闻人谕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正要回头，华天骄笑吟吟道：“阿谕，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不通知我？”
“阿骄？”闻人谕见到那胸前翡翠凤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严肃，“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休息，我还在办案。”
“我听说抓到凶手了，特地来看看，”她缓步走向刀斧手，手指不经意地搭在他肩上，收走银针，“这位就是凶手？看起来……不像啊？”
“但确实是他做得无疑，清晨已经他的在家中发现死者的头颅，被当做香炉，供奉在牌位前。”
其实闻人谕也疑惑，此人给他的感觉和昨晚不一样，但偏偏事实证据摆在那里。
凶手也供认不讳，交代的清清楚楚，但来到现场突然发疯确实不对劲儿。
她看了眼周围西域人，个个怒目圆睁，“既然凶犯突发恶疾，便先带回牢里，慢慢审。”
“正有此意，”闻人谕朝身后点点头，几个差役便将人抬了回去。
她突然用力一按，刀斧手顿时痛呼出声：“不是我！是有人告诉我这么做的！”
大理寺阴暗的大牢内，潮湿的霉味混合着血腥气，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摇曳，映照出王氏那张苍白扭曲的脸。
他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双眼布满血丝，嘴里仍喃喃念着“报仇”二字。
华天骄站在一旁观察，指尖摩挲着那枚从王氏后颈取出的银针，银针尖端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是毒，还是某种控制心神的药物。
对方是个用药高手，和昨晚的面具人，重叠在一起。
闻人谕站在她身旁，低声道：“阿骄是看出什么了？他刚才还神志清醒，怎么突然癫狂至此？”
华天骄眸光微冷，“因为他被人下了药，有人在操控他的情绪。”
她缓步上前，指尖轻抬王氏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王氏，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杀人的吗？”
王氏瞳孔剧烈收缩，额头渗出冷汗，嘴唇颤抖：“我……我杀了他们！我亲手砍下他们的头！他们该死！西域人全都该死！”
“是吗？”华天骄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小铜镜，对准他的脸，“你看清楚，镜子里的人是谁？”
王氏被镜中人不人，鬼不鬼的眼神吓了一跳，这是谁？是他吗？
蓦地，他脑中刺痛，感觉被他砍掉脑袋的人，都在攻击他的身体。
“不……不要！我要你们都去死……”他疯狂摇头，眼神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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