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变化得太快,着实令向原始料未及。
还未等他来得及认清和适应面前这位突然出现且有着浅灰色长卷发的“陌生人”,以及岚和鸠不知所踪的现状时,一道鼓掌声自二人身后响起。
与之伴随的是安德鲁的声音,回荡在一时寂静下来的天台植物园内,显得有些突兀。
“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他改变倚靠门框的姿势自入口走进,于一树开得正艳的花下出现,淋了一身斑驳的光晕,配合脸上温润清浅的笑意,倒显得玉树临风。
向原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安德鲁,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身侧的魔杖,却突然感觉一只手自肩上落下。
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噙着笑低声提醒自己别轻举妄动,同时用目光掠过不远处门口外出现的一个个人影。
向原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在看清那些来者后有些直冒冷汗——
只见方才对峙时还空无一人的天台外围突然出现了四五个打扮明显不太一般的巫师。
他们的身形都相当高挑,穿着规规矩矩的办公服饰,纷纷跟随为首的那名女士从容不迫地朝植物园门口走来。
而且不知为何,向原明明从未见过她,却下意识想躲避那双冰蓝色眼睛的凝视,宁可去警惕那个站在门前倒人胃口的安德鲁,也不愿多盯视几眼那道带有压迫感的目光。
一旁的灰发男子自然也观察到了身边少年微蹙的眉头,但他只是默不作声执起魔杖,压低了杖尖。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些明显不像是霍格沃兹学生或者教授的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们身上自带严谨肃穆气息的打扮无一例外应当源自于英国魔法部...而为首的女人兴许并不简单,看她的走姿和气势就不像是一般的外派任务执行者。
而之所以能瞬间分析出如此多的信息,还是源于这具身体终于融合了两个人格的生平记忆和知识才能,尽管还不算严丝合缝,但要灵活调用先前在傲罗培训课上旁听时学习到的知识点还算得心应手。
这也是为何他不建议向原随意抬起自己的魔杖...因为那名女子身后的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经过层层培训选拔而来的傲罗能够在对手的杖尖还未完全对准自己之前就反应过来施展缴械咒语,尤为擅长先发制人击溃对方。
而眼下的局势属实不算好...先不提周围这个无法逃出生天的地势,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魔法部职员估计也是安德鲁找来的,如果是这样他们很可能毫无胜算。
正当他眉眼间透出认真和谨慎,努力分析其他可能性时,安德鲁率先开口了:
“该来的都来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随即自身侧掏出一个晶蓝色的药水瓶。
向原见状还没多少反应,站在他身旁的男子却略微收紧了原先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令少年不由得侧目而视:
“怎么了吗?”
他抬起视线,只能看到身边人紧绷的下颌透出一丝紧张,还未等自己彻底搞明白他的意图,安德鲁又笑出声来:
“你想带着向原走出这里也不是不行,至于代价么...就拿它来换吧。”
“可恶...”
向原刚想骂那个疯子说得不明不白的,那只放在肩上的手却离开了自己,他眼睁睁看着灰发男子就这么错身而过一步步朝安德鲁走去,只留给自己回眸释然一笑。
“等等...你干嘛去!”
听着这道明显发颤的声音,男子眉目间有一丝挣扎和迟疑,却仍旧垂下眸一意孤行来到眯起笑眼的安德鲁身边拿走了那瓶药水,二人相对而立,独留向原站在原地一脸怔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人,可下意识地,向原笃定他又要豁出去做什么傻事了,终于是不顾一切地咬着牙冲向安德鲁所在的方位想要扯回那个比自己还莽的家伙,却突然被一道自眼前飞驰而来的魔咒死死捆住,就这么跌坐在地。
一丝痛苦错愕的神情很快爬上向原的脸。
因为他刚刚分明看清了...这道魔咒不是安德鲁发射的,而是正站在那个恶棍身边的笨蛋!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疯了不是,你...”
下一道噤声咒依然来自于同一根魔杖,它的主人一语未发地拿着手中的魔药瓶子,指间微不可见地轻颤了颤,又很快恢复成四平八稳的模样垂下,一点点拧开木塞。
他特意垂下眸不去看向原的脸色,面上的表情淡定得仿佛即将打开的是一瓶冒着汽水的饮料。
唯有安德鲁正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向原脸上渐渐爬满的绝望。
看着心上人刚刚历史性地完成人格融合,却又转瞬即逝的感觉和滋味,当真别具一格。
只见那张脸在无谓挣扎下开始隐隐发白...崩溃、绝望、心碎的情绪翻搅在爱而不得的那双泛红的泪眼里,组合成他所能感受到的,鲜明而熟悉的痛苦。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妙了,如果有,那大概就是身旁人喝完那瓶对他而言剧毒无比的魔药后命丧当场的景象吧。
安德鲁心想,到时自己一定要及时解开向原的噤声咒。
他很乐意听到哭声,一些动听的哀嚎。
然而正当灰发男子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瓶子,里面翻滚的药水随动作淌上内壁又滑下涌入出口时,一旁原本安静得几乎没人会注意到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道念咒声——
“Accio.”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安德鲁,同时也是最意外的那一个,可由于站位差异,他根本没来得及抽出魔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瓶魔药飞往了洛吉塔所在的方位,落入对方的手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狠狠瞪向灰发男子和向原,却只能在他俩的脸上见到同样的惊诧神情...尤其是向原,几乎喜极而泣,方才没能哭出的泪水悉数滑落眼角,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把那个没脑子的人拽回来。
可安德鲁哪里会那么容易地让二人得逞。
他阴沉下脸迅速抬起魔杖死死抵住了一旁的灰发男子,在转眼瞥见他脸上转瞬即逝的释然和得逞时,几乎气得要把一口牙齿咬碎。
“洛吉塔,事到如今你又在发什么癫?!”
然而当事人似乎是想证明安德鲁说的没错,竟是徒手捏爆了那瓶魔药,蓝色液体随炸裂开来的瓶身溅落一地,渗入洛吉塔脚下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正挟持着灰发男子的人见状,目光都有一瞬的凝固,安德鲁在想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为什么依然有人层出不穷地背叛他...
脑中思维却又很快逼迫自己聚焦了颤抖的视线,眼底逐渐酝酿着暴戾,恨不能手撕了眼前的所有人。
“安德鲁,没必要。”
“你是在制造节目效果么?”
这句问候的语气相当反常的冷静,然而顺手丢掉那些碎渣的洛吉塔却为此隐隐蹙起了眉头。
与之共事了那么久,他对安德鲁的脾性再清楚不过...目前他的状况很不稳定,以往只是偶尔会情绪失控,并伴随严重的暴.力倾向,但平日里伪装得都还算完美。
可眼下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举动,他慢慢地开始失控,濒临崩溃...
“听着...到如今这一步,他们没必要为之牺牲。”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听你说任何道理或者理由,拿出其他的药!现在!”
伴随这句怒喝,他手中的力道骤然加重,魔杖尖端狠狠陷入自己所劫持人质的脖颈中,使之眉目间显露出极度的不适,这让不远处的向原更加焦急地想要冲上前去阻拦安德鲁。
他趁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人身上,微微偏过头四下张望着,恰巧发现自己的魔杖就位于后侧方一米左右的位置,便屏住呼吸打算悄无声息地趁他们内讧时一点点后撤并伸手够到它。
然而向原还是低估了安德鲁神经紧绷时的敏锐察觉力。
他只是略微后倾了下身子,挟持的人便面目狰狞地对身后的一众魔法部人士暴喝道:
“这种事都需要我提醒?你们干什么吃的?!”
眨眼间向原便看着那些身着西装的巫师迅速利落地抬手施咒,比自己更快一步地击飞了好不容易就要够着的魔杖,便只能收不住力道地狼狈躺倒在地,顿时心跳如擂,呼吸都差点要停滞。
然而向原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危险举动更是让那名正被挟持的灰发男子一个激动险些挣脱了安德鲁的束缚。
他几乎是满面绝望地瞪眼看向那个冲动行事最后躺倒在地的身影,直到确认魔法部的人似乎只是做出阻止的举动,并没有更进一步伤害向原的想法后才险些松了口气,却再度被安德鲁铆足了劲死死遏制住。
那一刻,他心底所想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当下水深火热的局势,而是想着若能有机会回去的话,定要让那个冒冒失失的家伙屁股开花。
明明方才还一副听劝的模样,怎么现在就敢轻举妄动了?!
而另一边,洛吉塔和安德鲁依然死死盯着对方,他们之间仿佛陷入某种沉默的对峙,令人窒息的沉寂弥漫在天台植物园内。
“只有这一瓶药。”
“我不信...洛吉塔,我不信你说的话。”
“安德鲁,事到如今我并没有背叛你,但这么做真的没必要。”
洛吉塔试图通过解释缓和气氛,却被安德鲁粗暴地打断:
“别忘了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扳倒索恩斯特家族,现在证据确凿,人也到手了,你到底在犹豫窝囊些什么?!”
“这件事之后会和你解释,现在先停手。”
话音刚落安德鲁便笑弯了腰,手头却半分力道也没省着地死死攥紧了灰发男子的衣领一同往下,扯得他面目发白呼吸困难。
“谁都行...我现在就想杀人,你能拿我怎么办?”
“不要误入歧途。”
“闭嘴,你个道貌岸然左右逢源的家伙!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把你先杀了...明面上和我一同行事,私下里却向着那个令你身陷囹圄的该死家族。”
事到如今安德鲁觉得也没必要故作高深了,索性将一切都捅出来,含恨之余恶狠狠地当面辱骂那个早已不是自己父亲的人格。
但一口气全部说完后,他仍觉得不解气,体内的反胃感迟迟下不去,手头也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地杀人。
他在想,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有人背叛自己。
或许在最初就不该让任何人介入自己的复仇计划,他们远没有自己这般坚持和笃行那些原则。
都是些废物...懦弱的,无用的东西,没有他们自己早就成功了!
然而紧接着,安德鲁又很快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
那就是他们其中的有些人并不像自己一样一无所有...至少该死的布莱登不是。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交换条件那天,这人在面前耀武扬威似地炫耀自己得到了向原的理解和安慰,就单单因为这一点,弃暗投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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