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日是周末,大好的休息日,外加上昨晚陪着鸠复习到深夜,向原即使醒来了还觉得床榻舒适得意犹未尽,滚了好几圈才自凌乱的发间露出睡眼惺忪的面容,目光迟钝地越过帷幔望向寝室内置的挂钟。
上面的时针刚好走到了九点。
再度埋头打算苦睡一小时的人没躺多久便想起了某个不得不动身的事情,那就是他昨日亲自挑选的花盆,还在植物园内等着他浇水呢。
于是向原只好不得已起了床,同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位于自己正对面的空荡荡的床铺,不用想都知道鸠估计起了个大早,率先到图书馆抢座位去了。
然而这个念头一直到向原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打理完自己后才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他记得昨天鸠也挑选了一盆需要安置在植物园内才能照看好的魔法植物。
“没准真能在那碰上面...如果来得及赶在鸠去图书馆之前的话。”
向原嘀咕着,拿起一旁的魔杖将桌上摆放的松土工具和亲手配置的营养液通通收入背包之中,勉强还算清醒地出了门。
......
因为当下算是正式步入了考试复习周,昔日里在城堡游荡的那些调皮的学生也都不见踪影。
说到底这也算是霍格沃兹突然增添期中考试的好处...至少能阶段性地把大家玩乐的心思都收一收。
正当向原这么感慨着踏入登上天台植物园的楼梯口时,转头的恍惚间好像看到几个黑梭梭的身影自不远处的楼道快速掠过,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再仔细盯视几秒后,那些健步如飞得快赶上皮皮鬼捉弄人的身影又仿佛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这让向原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双眼,确定是自己看错了之后才登上旋转楼梯。
在只身踏出较为狭窄的通道之前,他还在思索昨晚同鸠讨论得一知半解的实践课难题,在心下隐约有了那么点眉目,于是兀自加快了脚步...
结果刚暗自兴奋地步入天光大好的室外,向原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那个熟悉得令他惊惧的人影正站在植物园大门口,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自己所在的方位,那对绿色眼眸即使出现在梦中都足以把自己吓醒,以至于站在原地冷汗直流,魂不守舍。
“这不是向原么,等你好久了...”
未等安德鲁说完剩余的话,当事人扭头就走,视线撤回得无比迅速,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握上方才打开天台大门的把手,另一只手则很快反应过来捏紧了魔杖。
然而伴随安德鲁忽高忽低的嗤笑声,他察觉到自己的手心空空如也,原先的装置不翼而飞。
“别急着走嘛,不来看一眼么?没记错的话你还有花儿要照顾呢...或者说你不介意我帮你浇浇水?”
“...安德鲁,你为了要挟我,连盆花都不放过?”
听着这句答非所问的话,站在植物园入口处的人笑了笑,直接看穿了向原的那点小心思。
胡扯谁不会?
可惜他偏要直入主题,顺带好好欣赏眼前曾在自己手中死里逃生的猎物濒临恐惧的模样,看看他眉间蹙起的弧度和躲避视线的目光,实在有趣极了。
“横竖你也下不去,不如来园子里坐坐?”
向原觉得自己身上直冒冷汗,咬着牙左右望去,周围两侧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下楼,清风不时自高空拂过,让他后背一凉。
再一抬头,依旧是安德鲁那张令人嫌恶的脸。
“来看看吧,我保证你见过他之后,不会那么果断地离开。”
“谁?”
敏锐察觉到关键字眼的人浑身僵硬,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鸠,那一刻心下的弦也不由得绷紧了。
但眼见安德鲁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向原只好咬着牙走上前去,异常警惕地经过靠在门口抱臂而立的金发男子,在二者距离最近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的忧虑终是战胜了恐惧。
“还怪凶的...别害怕,今天要和你对峙的人可不是我哦,而是你再熟悉不过的——”
话音刚落,向原回过头便怔然站在了原地。
他颤抖着瞳孔看向不远处背对自己的身影,那一头银发在日光照射下异常耀眼...然而更令他惊惧的是一旁被困在光圈之中的人影。
那与岚别无二致的熟悉眉眼间透出深深的疲惫,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他抬起眸来极为勉强地一笑,安慰似地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好。
然而向原一看就知道他又在逞强,便急不可耐地踏出一步,却被另一根魔杖指着动弹不得...他不是安德鲁,也不是一旁坐在椅子上看戏的洛吉塔,而是面前的岚。
那张陌生冷淡的脸和眯起的黑眸告诉向原,如果轻举妄动会导致什么样的下场。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我什么时候放下魔杖。”
他语气间不容置喙的态度让向原心下一寒,但拜其威胁,他也缓缓放下并收起了自己的魔杖,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敌人一样彼此仇视。
站在高台上的岚默默凝视着向原很快镇定下来的不悦神情,那双灰眸中带着跟知晓真相那天一模一样的厌恶和排斥...倒是令他淡然一笑。
“或许我应该先打个招呼,好久不见。”
“......”
没人知道向原有多讨厌谜语人,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做着过分的事情,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岔开话题。
尽管岚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许久未见面了,自从失忆之后,直到恢复记忆终于和鸠在一起,都没再亲眼见到过他。
没想到今日久别重逢,倒是给了个震撼至极的“见面礼”。
“我对和安德鲁狼狈为奸的人没话可说,最好不见。”
“这样啊...那我就直入主题了。”
岚低下头不让向原看出唇畔笑意自带的苦涩,再度抬起时已然收起所有情绪,换作掌控全局的从容不迫:
“接下来的对话,你唯有给出让我心满意足的答案...鸠才会安然无恙。”
“什么东西...”
向原头回觉得面前的人莫非脑子不太正常,但眼见他认真的态度,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但到底怎么让他满意?他何德何能让一个疯子满意?
没等莫名其妙的向原理清头绪,岚已经开口了,这句话让前者更加笃定他有些不太对劲——
“你爱过我么。”
还未等向原从不知所措中反应过来,安德鲁最先在一旁嬉笑出声:
“很意外吧,向来冷心冷眼的人居然对你动心了,那可真是...”
还未说完的话被岚抬手截断,他挥动魔杖迅速生成一个隔音屏障,将自己与向原和鸠笼罩在其间。
透过朦胧得如同水雾一般的隔阂,能看见安德鲁扬起眉撇了撇嘴,视线缓缓移开看向门外,似乎正站在那把风。
而一旁的洛吉塔依然若有所思地欣赏着周围环绕的植被,似乎对这里的情形不甚关心。
看到这向原不得已收回视线直面眼前的岚。
他的神色较之先前并无变化,语气也一本正经...可那句问语却让向原心下开始犹豫。
扪心自问,他认为自己说出的实话不会让那个人满意。
但他看上去依然执着地紧盯着自己,既无逃避也无威胁,像是在审视对方心中所想,那双黑眸里思绪莫辨,总感觉在隐忍着什么...
“我的答案和你在树屋里说过的一样。”
想来那个人更不愿意接受欺骗,倒不如实话实说,向原索性破罐破摔,再看看他的反应,若还是不行的话,就直接动手先发制人。
......
岚在少年的回答刚落地不久后,便出神地望着他紧捏魔杖的举止和绷直的下颌,这分藏不住的念头在身经百战的自己看来实在漏洞百出。
那个人总是做出本不属于这一情势下该有的举动...哪怕豁出去了也要选择自己身后的“人”吗?
他多想摇摇头苦笑两声,哪怕是骗自己也好啊。
不然要怎么解开这个心结?
“先告诉你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也是鸠没敢说出口的秘密。”
向原闻言,第一时间便看向了正困于光圈之中的人影,他也听到了岚的话,却释然地闭上双眼,一语不发。
“什么秘密?”
向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岚根本没给他做心理准备的机会,而是径直说了下去:
“鸠已经跟你说过不少有关于索恩斯特家族的事情...人格动情的时候会链接彼此的意识,而早在你和他初遇的那一夜,我就苏醒了。”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并不多,却让向原听完后愣怔了半晌,或许是因为神经紧绷,他的大脑很快分析出了诡异的地方:
“你肯定在说谎...后来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明显不认识我!”
“这不就对了,你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么。”
岚默默注视着向原慢半拍的反应,他看上去一脸茫然若失,后知后觉的模样。
“但问题不出在你身上...也不是鸠对你没感觉,那一夜的心动是真的。”
到了这个关头,岚觉得承认事实也无妨,说到底他还是不喜欢用欺骗的方式摧毁本该和睦的情谊。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我丢失过一段记忆。”
“...你是说在我和鸠相遇后的那一段时间?”
向原听得有些一头雾水,鸠曾经说过人格之间各自占有身体的一部分记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会导致本体无论在哪个时间段都不可能拥有正常人所能记得的信息量。
除非人格之间通过书信彼此分享过那些在未能链接期间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真相,在你和他同寝而居之后的某一天,我和他断开了链接。”
“......”
“之后的事情就如你所想那般,我不知为何失去了对你的所有记忆和印象,直到鸠在你中了迷情剂的那晚才重新链接彼此并找回了丢失的记忆。”
看着向原不出所料地陷入沉默,岚心知肚明这个真相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沉重,估摸着不亚于和杰弗兰对峙那天,突然冒出个埃尔芒。
就好像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之中,有一方实际上厌倦过对方,甚至不再有感觉了。
“如果你感到不能接受,或者不信任我,大可以亲自去问鸠。”
这句话让向原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位于岚旁边那个受困的身影。
鸠隔着光圈默默注视着终于知晓真相的人,闭上眼垂下头:
“他说的是实话。”
承认自己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其实没那么难,但鸠始终不敢在几天前的那场对峙里亲口告诉向原这句实话...哪怕到现在也不敢。
他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可耻,又为当初也曾厌倦过这段自己亲手带回寝室的感情追悔莫及。
这也是为何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每个晚上,鸠都做着相同的噩梦。
梦里是他主动放弃了向原,最终只能看着杰弗兰带着心上人一步步离去。
“如果再精确一点,大概就是那日在图书馆门前与你道别的时候吧。”
见向原不语,鸠索性道出了实话,事到如今没有比坦诚相见更适合追回眼前人的做法。
“我承认自己后悔过把你带回寝室...选择去图书馆也只是为了暂且支开你冷静一下,就这么险些被杰弗兰捷足先登了。”
光圈里的人说完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才敢抬起头看向站在下方的少年,这个过程于他本人而言很是漫长。
向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已经做好了被摈弃的准备。
到头来不过是咎由自取。
然而,最令鸠和岚意外的是...台下的人竟没有任何情绪崩溃的举动,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半晌,见他们好像都在等自己说话,便疑惑地歪了歪头:
“所以呢?这个真相有影响到结果吗?”
“...你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鸠颤抖着瞳孔,头回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却看见向原望向自己的眼底有一丝惊讶。
直到脸颊上泛起凉意,湿漉漉的感觉布满眼睑,溃堤般倾泻至唇畔...他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落泪了。
“你...你不介意我嫌弃过你?”
“噢,嫌弃我的人有很多啊。”
“可最初带你回去是我的私心,甚至还蒙骗过你...何况后来若不是经由他人点醒,到头来始乱终弃的人...还是我自己。”
向来不会哭泣的人头回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只是嘶哑着嗓音想知道心上人不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他心下的谴责将追随至坟墓,余生都无法心安。
“还记得昨晚我们在图书馆复习休息之余,一起欣赏过的情感启蒙插画么?”
向原突然转移了话题,口中轻松的语气令鸠心头一颤,他艰难抬头望向站在阳光中的少年,那抹笑容耀眼得有些刺目,疼得他眼角又溢出泪来。
“上面说爱一个人是有过程的,先是喜欢,然后热爱,接着厌倦...最后习惯。”
说到这他释然一笑,先前盘踞眼底的怅然一扫而空,目光通透而释然。
“如果有人能陪你度过最难熬的厌倦期,就不用再挑剔了,就选他了。”
似乎觉得还不够,记忆卡壳的向原又摸了摸头发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它就写在这本书的封面处,用着古朴精美的花体字——
“爱上很容易,爱下去很难。”
......
鸠头回觉得自己挺窝囊的。
到头来还得靠伴侣安慰那些曾经做过的傻事,在向原看来这份喜欢是来之不易的,他比自己还珍惜和认真地对待感情中合理存在的波折。
然而他却惧于面对真实的情感历程,那些藏在脉脉温情下的心声。
正当鸠苦笑着垂下头,为此喜极而泣时,另一个“人”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还算温馨的氛围:
“嗯,突破重围,可喜可贺。”
岚面色波澜不惊地开口,尽管心下仍有些讶异,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本以为向原会因此和鸠产生隔阂,却没想互诉心声后,二人更是情比金坚...
当然最令他意外的,是向原开窍之后的举动。
原来那个曾经迟钝不已的少年也会为了喜欢的人认真学习这方面的道理,也会为之努力和做出改变...
真好。
到头来自己才是最煞风景的存在。
“但现在你们即使相认也无法相爱了。”
他自唇角扯出一抹笑意,将手扶上禁.锢鸠的光圈,这个举动自然引起了向原的警觉。
看着那双灰眸里显而易见的紧张神情,岚突然觉得喉间泛上苦涩,而心口的疼痛使得脸上的笑意更甚。
“毕竟最初我就不支持鸠再回去找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么?”
他闭上眼冷笑,带有几分凄凉。
“还是说某人已经掉进了蜜罐里,彻底忘了最初想被一忘皆空的人是谁?”
看着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的岚,向原抿紧了下唇,又很快表现得镇定自若,低下头坦然道:
“当初是我选择了逃避...自然也没有理由让你们为我回头,你和他都为此做了很多事。”
“那为什么你只记得他?”
脑海中的想法迫使岚问出了这句以往不可能说出口的话,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这件事上如此执着。
“我...”
明明在鸠面前一口一句安慰的话语,到自己这里却开始犹豫...他感觉心上有如火烧般的疼。
岚没忍住握紧了拳头,指间嵌入一旁的光圈内,鸠的面容便更加痛苦几分。
向原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眉头,眼瞧那人就要做出疯狂的举动,只好狠下心道出那句话:
“就像你亲口说的,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只是一个交易?”
被这句话噎住的人很快反应过来,他松开手惨然一笑。
“也罢,我与你的相遇,也只是一个目的。”
这句话也是实话,也和鸠一样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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