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睁开眼的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做了个梦。
但正如同过往数百数千个梦一样,在醒来的不久后就会被现实的一切过滤,逐渐忘却。
占卜学教授曾说过,梦意味着浅睡眠,说明你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所以我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做梦。
而且梦往往是很疲惫的...困意带着千钧之重拉自己下坠。
醒来后,又和从未睡过般劳累。
再回顾梦中的情节,喜不成真,忧却成愁。
它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扰人清梦。
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梦里的人回眸看向我,他就如同那些所谓的美梦一般,是大脑皮层深处的反应,显现出我内心最渴望的想法。
但向来都做清醒梦的我,头一次没试着揉碎眼前的存在。
哪怕这期间我反复尝试对自己说,他的笑是假的,握住我的手是假的,和他的经历都是假的...醒来后这些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
但睁开眼后,起身的我下意识便看向了对面的床铺——
空荡荡的。
梦醒了。
......
一如既往地穿衣,洗漱。
在收拾课本时我抬眼看向贴在床对面的课程表。
每当这时都会暗自庆幸自己一个人住,因为同学们都喜欢用魔法处理和记录这些无需自己动手的事物。
而这样的习惯是我从美国带过来的,父母当时指着墙上脱落的贴纸告诉我,有个英俊的家庭教师曾来到过我们家,让我写下当日的课表。
如今我看着眼前字迹工整的课程分类,又想起之前那张纸上歪七扭八的字迹,不由得会心一笑。
或许今日的课程结束后,我该给父母寄封信。
告诉他们我在霍格沃兹的生活很快乐,一个人独享整间寝室诶!
然而正当我暗自安慰着,脑海里却冷不丁响起一个人淡然的话语——
“该起床了...八点睡都能迟到。”
......
指尖捏着的课程表悄然飘落,我能感受到唇角的笑意消失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良久了,正无所适从地扶着桌角。
我明明...没有刻意去想那个梦。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它本该消失的。
再转头看向对面的床铺,空无一物的模样仿佛在告诉我那些都是自己的臆想。
果然还是讨厌做梦。
我有些闷闷不乐地收拾起地上的课表,重新将其粘贴在床前柜子上,然后背起包打算转身出门。
但刚走到门口,很快我想起了什么,急忙丢下东西拔腿就往衣柜处跑。
今日好像还有一门户外实践课,需要穿戴专门的实验服。
还记得开学初教授给我们每人都分发了一套,特地嘱咐了要好好保管。
我想自己也真够磨蹭,就快要来不及赶上课铃了,于是快速打开了衣柜。
入目所见便是那件透明的实验外套,就这么鲜明地摆放在了最左侧。
所幸自己确实没几套衣服,否则还不知道要翻箱倒柜地找多久。
然而当我收拾完毕关上柜门,准备转身赶路时,一件色调明显不太寻常的东西出现在下层衣柜缝口处,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浅灰色如纱雾般的朦胧质感让我的心不由得被攥紧,下意识伸出了手。
却在触碰到它的前一刻,打消了想要直接将其抽出狭缝的念头。
不知是因为它太过特殊,还是在我贫瘠的衣柜里根本不可能出现材质这样好的布料,我有些不忍如此粗.暴地对待它。
同时下意识认为这是一个需要小心翼翼地拿出并完好无损地捧在手心的存在。
或许只是因为这样吧。
于是秉持着那分好奇心,我不得已又浪费了一点时间打开那个窄小的柜子,同时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衣服能被自己藏得这么深这么靠里。
我怎么完全没任何印象...难道是偶然间管不住手从摩金夫人的服装店里带回来的?
自我腹诽了一番后,那件衣服终于被取了出来,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呼吸好像都能在目光触及它的瞬间短暂停下。
上面镶嵌的蓝宝石质感古朴纯澈,哪怕明显在衣柜里待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也未曾蒙尘。
至于一眼望去就觉得材质出奇好的内衬、袖口与领口处精致的花纹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线条流畅的浅灰色下身衣摆最边缘的地方都隐隐闪烁着亮片般的微光,触感又轻盈得似拢着一团云雾,整件服装几乎无可挑剔地精准踩在我的喜好上。
我想,或许这真是当时没忍住就破费的结果。
倘若如此...它会被我宝贝似的封存在这,或许还有些道理。
一方面是它确实好看,让人爱不释手。
另一方面...大概就是过度开销后的自责吧,先不提滴血的钱包,哪怕每次想要穿上它,估计都会反思自己当初的冲动消费。
于是它不得已被供在这了。
因此尽管我还是想不起这件衣服的来历,却莫名其妙地说服了自己。
随后又再度把它放回去,想着以后有空就来欣赏一下也好,便背上包打算离开寝室。
可就在转头起身时,余光又瞟到了不远处床底下的一个信封模样的玩意。
实话说,现在若是再不赶去教室,铁定得迟到了。
于是我想也没想,立即三步做两步地跑到那个明显无人入驻,却正对着我床位的木制床榻下够到了牛皮质感的信封,然后飞奔出门。
......
一路上除了我自己,其他学生都以反方向浩浩荡荡地朝眼前的廊道走来。
我不得不谨慎地闪躲,却还是时不时被几个看穿我窘境的高年级学生嘲笑:
“呀!你绝对要迟到了——没人叫醒你吗,被排挤了?”
真是个多嘴的家伙...
我不服气地暗骂道,下意识想忘掉这句根本不可能刺痛我的话,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梦中那人的面容,和那道略带无奈的清冷目光。
一瞬间我猛地停下奔跑的脚步,在原地喘息着,抬头发现教室就近在眼前,而身旁是最后一个拐角处。
我俯下身用双手支撑着膝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头皮都隐隐发涨...
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后怕。
那个梦...总是根本不经我掌控地回光返照。
可一旦我集中精力去努力回想那些细节,梦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却根本拼凑不起来,那张脸也看不清晰,只隐约记得他唇畔模糊的笑意。
下一刻我的耳边响起了铃声。
教授讲课的声音近在咫尺,不得不进门了...
我直起身来一步步往前走,时间好像变得特别漫长,耳朵也失去了感知力,唯有撞击胸腔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刚经过前门,一股强烈的,想直接抬起头看向倒数第三排靠窗位置的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着。
可我却克制着紧闭上双目,一步步扶着窗台外缘质感粗糙的红砖,刻意低下头往后门走去。
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在逃避与直面间徘徊不定。
直到指尖触上熟悉的门框纹路时,我咬紧了下唇,站在门口处睁开眼睛——
初夏明媚的天光倾泻而下。
照得那一处木制桌面反射出强烈的光芒,有些刺眼。
我看不太真切,又走近几步踏入了教室,根本没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定格在自己身上...
最后,我只看到那张空落落的桌子紧靠着我的座位并排摆放,上面还留有之前忘带回寝室的练习册。
“向原,你迟到了。”
以往这句话总会让我毛骨悚然,进而怯生生地盯着教授不好意思地道歉。
可这回我只是一脸怔忪地抬眸看向他,向来在大家聚焦的目光下会隐隐泛红的脸也苍白着,毫无血色。
“对不起教授...我会在课后解释清楚的。”
伴随学生们诧异的目光,我感受着仿佛不是自己的四肢正移动拖行着身躯前往那个位置坐下。
这时前桌的同学转过头,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没事吧你...脸惨白的跟墙皮似的。”
“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那人闻言更惊讶了,似乎我会跟他说话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当然可以,我们的社恐分子。”
他嘴边的笑意有些刺眼,但我却无力反驳,毕竟从入学起自己就总是一个人上课、放学、吃饭...班里没有和我走得近的人。
尤其是当同学们知道我住一人寝的时候,总会带着探究的目光把我扫视一遍,最后发现此人平平无奇,他们的眼神就会变得鄙夷起来,好像我是什么问题儿童一样。
在初来霍格沃兹的那个寒假里我就体会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整个班几乎没人知道我是住一人寝。
我不会再给自己出丑的机会。
“我旁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吗?”
“哦,这个嘛...嘶!”
他的同桌本来对我视若无睹,此刻却突然用手肘撞了一下我前面的人,用略带警告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那人见状面色几变,眼珠转了转,便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瞥我:
“额...你忘了吗,是谁从开学初就要求自己单独坐一排的。”
这句话再度让我怔住了。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追问他点什么,那人已经转过头去听课了,我只能茫然地垂下视线,耳边响起前桌二人的窃窃私语声——
“都和你说别多管闲事...”
“好吧好吧~我就是...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
内心突然有点烦躁。
除此之外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会开始讨厌别人了,而不是自认倒霉地接受这样的评价。
说谁有妄想症呢?
我蹙眉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下的疑窦不减反增。
既然他们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我偏要追问出什么来。
于是心烦意乱地上完一整节课后,下课铃声刚响起我便转头看向身后。
后桌的女同学似乎已经找到了玩伴,正往门口处走去,独留有着一头茶褐色短发的男生坐在我后侧方。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但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请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那人以相当冷硬的态度直接拒绝了我,让我更加不知所措了...他怎么看上去比我还不耐烦?!
最终,这一天课程在十分不愉快的体验下结束了。
哪怕是户外实验课,我一个人好好地待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却总是注意到最初问话的人和他的同桌,包括那个甩脸色的后桌同学时不时看向我的方位,那一道道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放学临走前收拾课本时,我想起了同教授道歉的事,于是等他身边的学生散去些许后才鼓起勇气走上前想说些什么。
可没想自己刚靠近教授,那些学生一注意到是我来了,都纷纷说了句告辞便离开原地,眨眼间独留我和他二人面面相觑。
我强颜欢笑地咬咬牙,顶着尴尬的气氛开口:
“我很抱歉,今早找实验服耽搁了赶路时间。”
“噢...没事的向原,我已经原谅你了,当时看你脸色发白,还以为要昏过去了。”
确实是差点要倒下去。
当我知道那一切都是自己把梦当做了现实时,那种落空感竟能让我腿软得险些倒地。
直到现在想来还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是梦没成真,为何会如此怅然若失。
于是我一时间陷入沉思,甚至忘了身旁还有个教授,直到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
“其实只要大错不犯,偶尔犯点小错也无伤大雅。”
他看向我,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我心底陡然一慌。
我认得这个眼神,这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总是善于用这样的方式警醒同学们莫要行将踏错,误入歧途。
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去承认自己的错误,教授便在我放空的目光中叹了口气,转身逐渐远去。
......
此时,距离教室不远处的二楼,岚正破天荒地出现在走道口,看向独自一人站在讲台上的向原。
“你确定以这种方式可以瞒天过海?”
【嗯,一切都很顺利,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
岚很想说他为之惊叹,因为鸠的做法简直像极了一些报复前任的情侣。
尤其是当他昨晚提出那个决定的时候——
【你是说向原失忆了,而大家却没有办法集体失忆?】
“是的,这件事怎么看都很棘手。”
岚当时站在格兰芬多寝室内,向来运筹帷幄的人此刻竟有些一筹莫展。
【...很简单,按我说的做就行】
于是他们忙活了一晚上,制造出一个惊天大谎言。
首先是鸠特地临摹了自己父母的字迹,在信上写清楚了关于他暂时休学的事故和缘由——
里面提到了他曾经被向原暗中追求却又被狠狠中伤的事实:
就在周末那天,向原对终于倒过来追求他的鸠提出了分手,说过去的一切感情不过是一时兴起。
二人大吵一架,最后向原耐不住纠缠,竟是举起魔杖对鸠使用了一忘皆空。
结果却被鸠情急之下的自保举动反弹了魔咒的施法方向,直接击中了他自己...
于是向原失忆了,忘记了过去曾伤害过鸠的一切,但这也给后者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提出要退学回家休息一阵子,甚至可能会就此转学,离开霍格沃兹。
......
岚起初还觉得不可思议,这样荒谬的理由也能被大家认同,结果却发现同学们居然都无一例外相信了鸠的说辞...
对此他只能默默给向原上了一炷香。
不过至少能将一切完美地圆回来了。
因此之后岚才有时间去处理安娜贝斯的事,偶尔还能来...看一看向原对失忆后的世界适应得如何。
实话说他本不该管这么多的。
但如今到了这一步,看着向原被迫成为了众矢之的,心下却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这真的是他所期待的么...”
【......】
鸠保持着沉默。
他并没有像岚一样,承认感情后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反而是冰封起爱意,逼迫自己做出那些在以往看来几乎不可能的决定。
他想,只要同学们心疼他的遭遇,便会答应自己隐瞒一切...向原什么都不会知道。
何况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再理解向原不过。
只要他被不断地抨击内心的猜测,总有一天会服软,不再继续坚持自己天真的想法。
他会接受自己没有同桌,没有舍友,不存在那样的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当中。
*
时近傍晚,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
进了门灯也不开,随意地将手中的背包丢在桌上后,我便转身仰面躺倒在床上,用一只手盖住了双眼。
今日发生的一切...让我身心俱疲。
仿佛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作对一般,那种不满的感觉郁积在心底,让整个人胸口发闷,无处释放。
躺了好一会我才移开手肘,视线缓缓离开天花板,在看向桌上的背包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封莫名其妙出现在床底的信。
想来无事,于是我爬起来倦怠地走向桌旁,从背包里翻找出了那封信。
再度回到床前的中途还特地边打哈欠边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正好快到八点了。
什么时候我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犯困了?
重新躺回床上,我强撑着困意拆开那封浅色的信纸,却因为光线过于昏暗,又懒得爬下床去开灯,再想起可以用魔杖结果意识到它还放在桌上...
索性不看了。
我将信纸放到一边,任由眼皮昏沉下去。
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绽出一朵烟花,绚丽夺目的光彩照耀在眼前逐渐模糊一片的纸张上。
我终于在入睡前看清了那行字迹——
“我喜欢你。”
可本该在后续写上名字的落款处却空着,像是个悬而未定的答案,直到最终都没能给出一个准确无误的交代。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醒了过来。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
不仅如此,我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两个长相极为相似,性格却迥然不同的男子,除了发色几乎分不清彼此。
他们一个与我同住寝室,一个总是在我有困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就这么度过在霍格沃兹的每一天。
而我在梦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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